轎外傳來芳姑姑的聲音:“回王妃,方才已過了宮門,您不必憂心,貴妃娘娘特求了陛下,讓你坐轎入宮,這般也快一些。”
秦鳶聞言,掀開了轎簾一角,發覺竟真是在宮道上。
周貴妃這般火急火燎,到底發生了何事?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永寧宮便到了。
芳姑姑親自引著秦鳶下了轎,又將她引進正殿中。
周貴妃正坐在靠窗處的紫檀嵌螺鈿貴妃榻上,一臉著急地望向門口,見了秦鳶身影,忙喚道:“好孩子,快過來。”
秦鳶乍一見周貴妃,卻實打實嚇了一跳。
周貴妃素來保養得宜的瓜子臉此刻青白交加,整個人瘦了一圈,連顴骨都隱隱凸了出來,往日里含水的妙目,早已遍布血絲。
“娘娘,您這是?”秦鳶被她一拽,猛地也坐在了貴妃榻上。
周貴妃力氣之大,竟讓她手腕有些生疼,欲要掙開,卻又不敢動作太大。
好在周貴妃并未完全喪失理智的樣子,很快放開了攥在秦鳶手腕上的手,“鳶兒,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我未曾派人去看你,實在是實在是自顧不暇。”
“娘娘不必說這些,秦鳶今日進宮,正是想問問,宮中這幾日發生了何事?”秦鳶盯著周貴妃的眼睛,忽見她瞳孔一縮。
“宮中的事,陛下自有安排,我也不好多說什么。”周貴妃避開秦鳶視線,避重就輕道。
秦鳶不說話,等著周貴妃的下一句。
果然,周貴妃見她沉默,忙又伸手過來,雙手握住她的手,懇切道:“我本是想著你先前受了委屈,未必愿意管這件事,可今日你遞了帖子說要見我,我便知你心中還是掛念硯之的。”
“你莫要怪他,好孩子,你就看在母妃的面子上,幫母妃去瞧瞧他,可好?”周貴妃睜大雙眼,滿是期盼地看著她。
“我聽聞殿下就在宮中,怎的娘娘還要我代勞?”秦鳶問道。
“他,他不肯見我。”說著,周貴妃掉下淚來,“你不知道,這段時日,除了陛下,他誰也不見。”
“我也求了陛下帶我去見他,可陛下”周貴妃淚落得越發急了,“陛下什么都不肯同我說,若是你去求陛下,陛下會讓你去的。”
“娘娘,我也同您說句實話,我此次進宮本就是為了尋殿下,可若是娘娘什么都不同我說,就這般貿然差使我去求陛下,恐怕”秦鳶搖了搖頭。
“我,非是我要瞞你,我知道的也不多。”周貴妃止了淚,身子卻顫了起來,半晌方才哽咽道:“我只知道,宮宴那日你走之后,陛下尋到了硯之,不知說了些什么,陛下勃然大怒。”
她打了個冷戰,方繼續道:“那日侍宴的宮人,同儲秀宮的宮人,當夜,一個沒留。”
縱使秦鳶有了準備,也未曾想除夕那日,宮中竟是這樣一幅尸山血海的光景,而且,竟還波及了皇后的儲秀宮?
她正想著,便聽周貴妃繼續道:“自那夜之后,硯之便宿在了皇極殿的耳房,除了陛下和他身邊的掌事太監,沒人再見過他,我屢屢求見,陛下只說他不肯見我。”
說完,她猛地傾身向秦鳶,滿是血絲的雙眼直直望著她:“母妃求你,去看一眼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