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要不是闞北他們,她可能都不會開始做自媒體,哪兒有火不火的概念。
黑皮膚小哥大概是看她沒心思聊天,說了幾句也就住了嘴。
這些年池清霽自己也沒回來過,印象里到處都干凈漂亮的小區也不知不覺變得陳舊了很多,不知道誰家的院子里種了幾株爬山虎,都已經經歷過了一次死亡,在一片焦土般的枯黃中重新抽出了綠芽。
是熟悉的,同時也是陌生的。
墻皮多年沒有再刷漆,看起來灰蒙蒙的,顏色的界限也不像她走時那樣分明,就像是過了很久,已經有些融化,糊成一團的蠟筆畫。
“你之前說你們是多少幢來著?”
“51幢,201號。”
雖然她還清楚的記得自家的門牌號,但真的當車在臨時車位上停靠下來,池清霽看向周圍鄰居們的房子時,那種陌生感就更加被放大了。
這周圍的人好像已經差不多換了個遍,有些人家里甚至從里到外都已經重裝過,乍一眼望去甚至好像來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小區。
也是。
池清霽心里落寞的同時,又不太意外。
畢竟連一個早餐鋪子都不得不跟上潮流更新換代的快節奏城市,十年已經足夠發生不知道多少事了,更何況只是房子的易主。
“剛物業跟我說咱們看房,這個車只能停到這了,再往里就是業主家的車位,辛苦跟我走一段。”黑皮膚小哥是用看其他在他們那掛售的房源的名義進來的,回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池清霽笑了笑:“怕曬嗎,我車后備箱里有把陽傘,要不要給你拿出來?”
池清霽心下佩服現在的房產中介服務之周到,搖頭:“不用,走吧。”
她家舊宅的位置偏里,當時是老池考慮到妻子睡眠淺,選了個離馬路遠的,距離剛那個車位還有一定距離。
池清霽跟在黑皮膚小哥身后,一邊看一邊走,也能看見一兩家估計是閑置了幾年的空房子,門窗覆滿灰塵,院子一片荒蕪。
她覺得自己家估計也應該是這副樣子,也不知道那棵死掉的石榴有沒有人收拾,如果沒有的話,估計已經成了一棵爛木樁了。
“51幢,202,201,啊……”
黑皮膚小哥算著門牌號走過去,在池清霽注意力被空屋吸引走的時候發出了奇怪的感嘆:“這也不像沒人住的啊,池小姐你是不是記錯門牌號了?”
“我不可能記錯。”池清霽語氣相當篤定,但在跟著中介看過去的時候,也完全愣在了原地,一瞬間雞皮疙瘩爬滿了身體。
石榴,秋千。
明亮的窗戶,干凈的門。
門口幾階樓梯上對著排開的綠蘿在陽光下靜靜地舒展,掛在窗子里的吊蘭優雅地垂下了它的綠葉。
熟悉的花園以這樣一個措手不及的方式重新闖回她的世界,在這樣一個每天都在千變萬化的城市中,被精心守護住了原本的模樣。
池清霽在黑皮膚小哥完全狀況外的表情中,愣愣地走到熟悉的鐵門前,看著鐵門旁邊的銅色門牌,還沒來得及按門鈴,就看見里面的門從內被打開,宋薄言穿著一件薄線衫走了出來。
兩人對視,幾乎同時頓在原地,池清霽注意到宋薄言的手上貼著幾個創可貼,手指尖上還蹭了點顏色熟悉的油漆,她才發現整個院子雖然像,卻并不和以前完全一樣。
比如秋千,明顯是按照她以前的那個仿的,外面漆的漆看起來很新,而且手藝不怎么好,一點兒也不平滑,有些地方明顯是沒刷平,又補了兩遍,看起來就好像凸出來一塊兒。
石榴樹遠沒有她印象里那么高大,看起來好像是新栽下去沒兩年,還沒比秋千高多少,不過倒是長勢不錯,葉子碧綠,郁郁蔥蔥。
雙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怎么在這里?”
中介本來還在旁邊賠笑臉,找借口說走錯了,池清霽這一句話出來,大概也知道這倆人估計是認識,就找了個借口先撤了。
宋薄言看也沒看年輕男人快步走遠的背影,直接兩步跨下臺階,從里給池清霽打開院門:“我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