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芳帶去的五百人死得一個都不剩,他到的時候蕭芳已然奄奄一息,倘若再晚上半日,他見到的將會是一具冰冷屍體。他恨!恨里各更恨林超金,這兩個人,他發誓一個都不會放過。
貼靠在他的背上,聞著他身上傳來的男子氣息,蕭芳突然想笑,咯咯咯地,每笑一聲、每個震動都讓她疼得皺眉頭。
應該安靜點的,但她真的想知道……在死掉之前知道答案。「夏侯淵,你到底喜歡我什么?」
她長得不美麗、皮膚黝黑,從小沒爹沒娘,在邊城長大的她長成一個女漢子,她說話粗魯傲慢,沒有任何男人會喜歡她的,但從京城來的夏侯淵一眼瞧上她。
怎么會呢,又白又富、武藝高強、身分高貴的夏侯淵欸,喜歡誰不好,怎就喜歡上她這個男人婆?是眼瞎了嗎?
他頻頻示好,面對他的真誠,她只有一種感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經驗教會她,人是種再現實不過的動物,若沒有特殊目的,好端端的一個高富帥何必處處牽就自己?
何況他是三皇子啊,那是怎樣的身分地位,不需要她來解釋,而自己不過是個父母兄弟被韃子殺光,一心報仇、投入軍中,靠kanren頭而成名的女羅剎。
她與他是云泥之別,是再怎樣都攏不到一塊兒的關系,他絕不可能……像他說的那樣——愛上自己。
但,現在她有一點點相信,如果不是太愛,怎會甘冒性命之險闖入敵營將她救出?只是……終究難懂,他想要誰不行,為什么非要她這個丑女?
他笑開,沒回答卻問:「你從什么時候起對我動心了?」
「去,我什么時候對你動心!」她口是心非。
就算她再驍勇善戰,就算她割人頭像割韭菜,就算人人聞之喪膽,終究……她只是個女子,一個渴望被疼愛的女子,所以她是真的動心了。
「應該是我幫你換鞋那次吧。」夏侯淵自顧自道。
換鞋……
那次,他指她的鞋說:「女子該多注意儀容,瞧瞧,你的鞋多臟。」
她滿不在乎地踢起一片沙塵笑道:「什么臟?那是沾了人血的戰績勳章,三皇子再想要這樣一雙鞋,恐怕都難找呢。」
蕭芳表現得無比高冷,是個男人、懂得看臉色,都曉得在這種狀況下就該退避三舍。
但是他沒有,一個欺身上前,仗著身高優勢箝住她的腰,將她抱到柜子上,好似沒聽懂她的嘲諷般回答,「再驕傲,也別隨時把戰績穿在身上,過度炫耀是種膚淺行為。」
然后夏侯淵親手除去她的鞋,換上一雙繡花長靴,那……也算繡花鞋對吧。
天!鑲了珍珠的繡花鞋?她這輩子想都沒想過會穿上腳的東西,更過分的是,他當著她的面把舊鞋給燒了。
真是太可惡!她沒別的鞋,不想赤腳就得穿上,那些日子穿著繡花鞋在軍營里走來走去,被多少同袍嘲笑啊。
但她不得不承認鞋很好穿,并且讓她狠狠地臭美了一把,就算偷襲敵營她也穿著,好像穿了他就在身旁。
口是心非啊,她騙不了自己,大概也騙不了夏侯淵吧!
「夏侯淵,你知道我快死了嗎?」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