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榛笑下了:“好,我聽聽你的故事?!?/p>
季厭兩只胳膊交疊著放在桌子上,身體往前傾了傾,雖然隔著桌子,但離周離榛更近了。
“我剛出生的那段時間,我媽帶著我住在老城區的平房里,平房帶個不大的小院兒,正對窗口的院子里種了一棵櫻桃樹,對當時的我來說,那棵櫻桃樹非常高非常大,枝繁葉茂的,我得仰頭看才行?!?/p>
“那應該是在我7個月大的時候,因為我長到八個月,季林風又給了我媽一筆錢,我媽就帶著我搬到了熱鬧的市區高樓里?!?/p>
“我記得,窗口的櫻桃樹上歇著一只沒有翅膀的藍鳥,藍鳥通體湛藍,比天空還藍,藍色羽毛在陽光下會發光,很美,很迷人?!?/p>
“我總會夢到櫻桃樹跟藍鳥,成年之后也會做那樣的夢,后來有一天,藍鳥在我夢里變成了一個男人?!?/p>
周離榛在這里打斷他:“變成了什么男人?”
季厭看著周離榛,視線深深的:“那個男人很像周醫生……”
周離榛身體動了動,鏡片在頭頂燈下閃動著光點。
季厭一時琢磨不透周離榛在想什么,又補充:“我說這些,你不要把我當成是神經病,你就當我是講故事?!?/p>
周離榛毫不猶豫:“我信你的故事?!?/p>
季厭:“真的嗎?”
“信,真的?!?/p>
其實不管季厭說什么,周離榛都信。
他來安康醫院之前,已經預想了各種關于季厭病情的可能性,包括了最壞的結果。
季厭病得很重,認知異常,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有暴力傾向,甚至帶上了犯罪人格。
但不管惡劣到了何種程度,他都不會放棄。
現實是他的所有擔憂都不成問題,他所想的最壞結果也不存在。
只是一個奇怪的夢而已,又有什么呢?況且那還是個能勾他心魄的夢。
他巴不得季厭說的是真的。
季厭總夢到的藍鳥,變成了總夢到他。
周離榛沒再說話,只是看著季厭,眼底像有火海在蕩,洶涌又深邃。
季厭被周離榛的眼睛燙了個正著,鬼使神差地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周離榛身邊,慢慢蹲了下去。
剛剛他睡過周離榛的床,身上還沾著周離榛的味道,晚上的病房還算安靜,值班室里無人打擾,氛圍再好不過。
他的計劃該到下一步了。
季厭單膝跪在地板上,臉也慢慢低下去,閉上眼枕著周離榛大腿,臉頰隔著白大褂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