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
柳二郎這下什么都明白了。
從前被父親護在羽翼下,從來不必多想,現在才明白,這些年父親為他們擋下了多少風雨。
父子說到這里,基本將朝堂上的事講完了。
柳會曾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仔細想想要不要參加殿試。不入仕,你還可以在家中多待些年,將來你爹身居要職,你也能蒙蔭得個不要緊的職司。”
“若你還想入仕,就要想清楚,日后要怎么做。似這次這樣的事,還會發生,你敢不敢再面對一次?”
在生死之間做選擇,他還有沒有勇氣寧愿舍棄自己的性命,與那些人抗爭到底。
柳二郎點頭:“兒子定會好好思量。”
說完話,他攙扶著父親躺下:“父親還得多歇息。”
柳會曾點點頭,不過他又想起些什么,抬頭看向柳二郎。
有些話,柳會曾不好問,但他也著實想知曉:“你在大名府時,就認識謝大娘子,那你知不知曉,她與王晏……”
柳二郎被問住了。
“父親該不會以為,他們之間……有男女之情?”柳二郎神情呆愣,“不可能的,頂多就是……謝大娘子在為王大人做事。”
“從前不是有人說過,王大人少時遇仙,所以私底下修煉道術,無心娶妻。還有傳言……王大人與那仙人已成眷侶,前幾年就生下了一個男童。”
柳會曾皺起眉頭:“你這都是哪里聽來的?”
“是童子虛醉酒之后透露的,”柳二郎道,“童子虛一向與王晏交好,不會胡亂言語。”
柳會曾本就有所懷疑,現在看到兒子這般樣子……他愈發覺得王晏和謝大娘子之間……可能不一般。
他這蠢兒子就是試金石,只要沿著相反的結果去想,八成就是實情。
一個聰明人,遇到另一個聰明人,豈會不彼此欣賞?
柳會曾再一次感慨,以后這個家里,只能是他去奔前程,他得多攢些家業,多置辦良田,將來他致仕了,兒子還能去鄉里做個員外,收租度日。
柳會曾揮揮手讓兒子退下,即便疲憊卻沒舍得就這樣睡去,而是對著燈接著看起了公文。
柳二郎站在院子外,看著屋子里的燈火,愈發敬重父親,父親為了社稷盡心竭力,他如何也及不上。
不過有一樁事父親一定想錯了。
謝大娘子與王大人絕無可能。
柳二郎想到王晏看到的目光,還有那肅穆、陰沉的面容,哪個女子見了不得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