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父親今日會多幾分耐心,解釋一句。王晏抬起頭:“夏孟憲要如何處置?中書可有了章程?”
王秉臣深吸一口氣:“夏尚書的罪責不易牽扯太多,罷官免職、罰銅,著重處置的是賀家和李家?!?/p>
“夏尚書答應了父親什么?”王晏道,“促成一個支持新政之人去刑部接任尚書之職?以此為交換脫身?”
王秉臣的臉沉下來。
王晏道:“長此以往下去,為國舉賢,就要看他是否支持新政,能被拔擢的官員,必定不能是反對新法之人。”
“父親做宰輔的時候,尚能通過這般推動新政,若是父親將來離開中書省,官家啟用一個反對新法的官員做宰輔,父親的新政還能在嗎?”
“那些被壓制已久的官員,會不會報復新政?”
“到那時,恐怕官員心中沒有對錯,只有黨爭,新政是否對大梁有益,又有誰會在乎?看似新政在施行,被壓制的官員也可以暗中阻攔,制造弊端,父親會想看到這般結果?”
王秉臣知曉兒子看待新政上,與他政見有些不同,卻一直沒有明著說出口,沒想到今日卻不加遮掩……
王秉臣道:“既然要推行新政,就要用雷霆手段。等新政站穩(wěn)腳跟,再來解決這些問題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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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執(zhí)
王晏不想與王秉臣爭辯下去,用林氏的話說,父子兩個都是性子執(zhí)拗的人,既然誰也無法說服誰,也就不用再費心思。
“你與智遠大師相熟,”王秉臣道,“他這次來汴京,可是你向官家舉薦的?”
王晏道:“不是。”
王秉臣點了點頭,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揮了揮手:“去吧!”
王晏也不多言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幕僚搬著文書到王秉臣身邊,他看出王秉臣臉色不對,低聲道:“相爺方才是想要提及那女子吧?”
王秉臣打發(fā)人去大名府打聽消息,聽說王晏被逼入山中脫困后,曾抱著一個女子進了衙署。
那女子就是商賈謝氏。
本來他覺得自家兒子,與一個寡婦不該有什么牽連,可最近謝氏又在汴京做了許多事,引起了不小的動靜,可見那女子手段不一般。
若是個碌碌庸庸的人,他不用擔憂,必定難與自家兒郎有什么交集,聰明人就不好說了。沒有誰愿意看重的長子與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有關系。
但以晏哥兒的性子,他也不能明說,否則結果可能適得其反。
過了好一陣子,王府總算送走了所有登門的賓客。
桑典守在院子里,只等到自家郎君歇下了,這才等到了來替換他的桑陌。
“機靈著點,”桑典吩咐一聲,“莫要打瞌睡。”
桑典最近底氣足了不少,動輒就會教訓其余人幾句,桑陌也懶得與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