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子虛暴病（第1頁）

花子虛一直以為家底很厚的，沒想到打了一場小官司，竟然變成了青皮光蛋。現(xiàn)在除了獅子街那座宅院，他已經(jīng)拿不出幾個錢了。敗落之快，簡直難以想像。

他剛想問問那些大銀的下落，便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這真是‘好了瘡疤忘了痛’了！你以為你是好出來的？要不是大官人上下打點，你早就死在大獄里了。”

花子虛自然不信：“我知道打點需要花錢，但也用不了那么多吧？幾處房產(chǎn)才賣了二千兩，可打點卻花了三千兩！這里面肯定有貓膩，弄不好就被他瞇了。”

李瓶兒全然不顧：“虧你好意思說。現(xiàn)在當(dāng)官的誰好說話？那蔡太師、楊提督是什么人？錢少了人家還嫌腥手呢！你看你現(xiàn)在神氣活現(xiàn)的，當(dāng)初在牢里怎么不狂啊？做人得知恩圖報，可你倒好，剛出來就反咬一口。”

此時花子虛還不知道內(nèi)情，只是隱隱有點不安。他本意是提醒一下，意思你要搞清立場。你是花家二娘子，是我花子虛的老婆，怎么能幫著外人說話呢？

花子虛沒有底氣再吵，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認定李瓶兒有了外心。至于什么時候搭上的，那就不太清楚了。他整天待在院里，晚上很少回家就寢，人家想偷隨時都可以。

想到這個，花子虛心里恨恨的。心說貼人也就算了，竟然還倒貼銀子，而且把整個家底都貼給了別人。當(dāng)初他之所以能忍，是因為花太監(jiān)私下說過，死后家產(chǎn)都歸他一個人繼承。

況且在那份關(guān)系中，他才是真正的侵入者。事實上，花太監(jiān)早就與李瓶兒同床共枕了。雖然其外周被切得很干凈，但他有手有嘴啊。那種探摸與舔噬，幾乎是無孔不入。

太監(jiān)畢竟是太監(jiān)，最終也只能止于這一步。而女人需要的肯定不止這些，她需要真正的性深入，而這個要有yangju才行。也正是這種長期的不如意，才給花子虛提供了機緣。

因為李瓶兒沒有名分，所以內(nèi)外隔絕并不嚴格。作為花太監(jiān)的侄兒，有足夠的理由進到上房。而作為使女的李瓶兒，于情于理都要出來侍候，結(jié)果便侍候到了床幃之中。

花子虛并不覺得是亂倫，還認為自己是“救人于水火之中”，至少李瓶兒對此是感激不盡。當(dāng)他順利達成心愿之后，又放不下那段過往，這才有后來的放蕩不羈。

不過，這種事瞞不了下人，至少迎春應(yīng)該知道。迎春是李瓶兒的心腹，想要套出實話有點難。思來想去，他決定先和迎春拉近關(guān)系，再許以未來，那樣她就會向著自己了。

想到這里，他悄悄把迎春叫進房里，意思要正式收用，好像是多大恩惠似的。迎春根本不領(lǐng)情，扭扭捏捏地不肯就范，說什么怕娘知道不好。花子虛也沒有用強，只問家里有啥異常。

迎春自然沒有實話，還把他埋怨一頓。后來他又去問了天福，以及別的小廝和丫頭，結(jié)果什么收獲都沒有。這也不能怪下人無情，你一天到晚連家都不回，讓丫頭、小廝怎么忠誠？

到了這個時候，他只能親自出面了，指望別人沒有用。他決定擺一桌酒席，和西門慶當(dāng)面厘清。即使全都花掉了，也得有個明細吧。依照西門慶的性格，應(yīng)該能返還一部分。

李瓶兒連忙叫迎春送信，讓西門慶不要赴宴。實在不行的話，就開本花賬糊弄一下。西門慶也覺得無顏面對，只好到鄭愛香那里躲躲。小廝前后去請了幾趟，下人都說不在家。

想到這幾個月的表現(xiàn)，他更加確信兩人有奸情。因為家里沒有知心人，他只好找吳銀兒商量。吳銀兒聽了眼睛一亮，說她和李桂姐玩得挺好，也許能打聽到什么。

花子虛當(dāng)即表示：“銀兒，如果你能幫我坐實了，我就娶你做正頭娘子。那東西黑了我?guī)浊摄y子，我不能輕易饒了他。‘tongjian’可是項大罪，那是要蹲大獄的。到了那個時候，不但我的銀子可以如數(shù)追回，西門慶的家產(chǎn)也得歸我大半。”

就在他積極籌畫時，突然得了傷寒病，整天忽冷忽熱的。開始還能喝點小米粥，后來連床都不能下了。李瓶兒沒有效仿潘金蓮，還找大夫幫他醫(yī)治。畢竟是夫妻一場，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花子虛還疑神疑鬼的，要求吳銀兒過來伺候。李瓶兒聽了傷心至極，從此便甩手不管了。吳銀兒害怕被傳染，只是幫他尋了一個郎中，叫什么胡大夫，結(jié)果自然可想而知。

傷寒病傳染性極強，下人都不愿靠近。送飯也是放到窗戶邊上，想吃得爬過來。最終是餓死的，還是病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渾身僵硬了，手腳掰都掰不直。

花子虛一死，李瓶兒便沒有顧忌了，一門心事要嫁給西門慶。為了討好那幾個老婆，她是今天送鞋子，明天送衣服。就是燒點好吃的，也用食盒巴巴地送去，那種奉迎有點肉麻。

吳月娘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但她什么都沒有說。既然有人愿意孝敬，自己也樂得享用了。反正已經(jīng)有了四個，再多一個無所謂。再說了，潘金蓮也太得寵了，需要有人搶點風(fēng)頭。

李瓶兒倒是沒想爭風(fēng)，對潘金蓮更是感恩戴德。因為有重孝在身，不方便上門致謝，只好由下人代為轉(zhuǎn)達。家里死個人挺麻煩的，從咽氣那天就開始忙了，一直要煩七七四十九天。

每個“七”要擺上幾桌大酒，親親友友要吃要喝的。還得請和尚念經(jīng)，請道士超度亡靈。有錢人稍微好一點，窮人根本花不起。這種喪儀太昂貴了，很多人被弄得傾家蕩產(chǎn)。

女人守孝是不能亂跑的，尤其在“守七”期間，應(yīng)該天天哭靈才算正經(jīng)。可她打聽潘金蓮要做生日，竟然坐著轎子悄悄出門了。好在花家兄弟并不知情，不然非把她撕了不可。

你不哭不傷心可以，但不能招搖過市啊。當(dāng)時“二程理學(xué)”盛行，對于孝道特別看重。尤其是妻子為丈夫守孝，條條杠杠的特別多。違反一條都會遭人唾棄，有時還會惹上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