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對此一無所知,以為西門慶真去乘涼了。她趕緊去洗了一把,還把身上弄得香香的。這方面她從來不肯馬虎,每次都要呈現最好的狀態,以便狐媚惑主。
她等了半天也不見人來,只好去花園找了一圈,結果連個鬼影都沒有。估計是和別的老婆狂了,潘金蓮氣哼哼地睡下了。快到天亮的時候,西門慶突然鉆了進來。他二話不說倒頭就睡,一副死里逃生的狼狽。
潘金蓮不禁有點起疑,感覺事情過于蹊蹺。如果是去別的老婆房里,不可能天不亮就過來,看來是搭上外鬼了。第二天傍晚,她在花園納鞋底的時候,看見迎春在墻頭冒了一下。
花家那邊有棵柿子樹,上面掛滿了或紅或黃的柿子。迎春并沒有上樹摘取,反而朝這邊扔了半塊瓦片,然后迅速縮了回去。晚上西門慶還嫌屋里太熱,說要去花園透透氣。
潘金蓮也沒有多問,只是躡手躡腳地跟在后面,把這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按照她的爆脾氣,就想把某人給拽下來。可她要是真的那樣做,后果將非常嚴重。
那一夜她怎么也睡不著,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悲涼。天快亮時,西門慶又悄悄潛了進來。他剛要脫衣上床,潘金蓮“呼”地坐了起來:“你這負心的賊!你趕緊給我老實交代,你和花家yin婦偷過幾回了?”
西門慶笑嘻嘻地央求:“小點聲啊,不要讓丫頭聽到了。”潘金蓮心里那個恨啊!西門慶把清河女人都快睡遍了,也沒人敢道個“不”字。而她只是和小廝套套近乎,就被打了個半死。
潘金蓮也想用馬鞭狠狠抽他一頓,可上天沒有賦予女人這個權利啊!最后她只能冷嘲熱諷幾句:“哼,你可真有本事!都和人家拜了把子了,還去睡人家老婆,虧你下得了手。”
西門慶連忙岔開:“人家知道是你成全的,心里感激著呢!她說明天幫你做雙綢布鞋,還要拜你做干姐。”潘金蓮呸了一口:“這女人也太奸了!她把我漢子都奪了,還要認什么干姐。”
西門慶繼續辯護:“不要說這種話,人家是好人。”說完掏出一對金玲瓏壽字簪:“這是她送給你的。”這下潘金蓮平衡多了:“哼,算她眼里有水!還知道孝敬老娘。”
西門慶趁機強調:“這是宮里流出來的,做工非常精巧,市面上買不到的。你看到這簪頭了嗎?鑲的是紅寶石。據說還是緬國產的,一顆值好幾兩銀子。”
潘金蓮故作不屑:“什么狗屁寶貝!你要心疼就拿回去,老娘還不想要呢。”西門慶連忙哄道:“怎能不要呢?那不淹了人家的一片心。”潘金蓮小嘴一撇:“什么心不心的,無非是想堵住我的嘴。”
西門慶趁機許愿:“只要你肯成全我,明天就幫你做兩套妝花衣服,再買一對翡翠手鐲。”潘金蓮總算有了笑意:“這還差不多!以后老娘替你把風,讓你搗個痛快!”
西門慶果然很感激:“這才是我的好親親!記住,一定要保密啊!”潘金蓮臉一板:“你讓我保密可以,但得依我三件事?”西門慶頭也不抬地說:“不要說三件了,就是三百件都行。”
潘金蓮扳著指頭交待:“第一,以后不準再去麗春院。你找別的婊子我可以不管,就是不能再和李桂姐胡混。這個小婊子實在太惡了,竟敢背地里算計老娘,我讓她從此一個銅板都掙不到。”
“第二,你和李瓶兒睡過之后要告訴我,不許有一點點隱瞞。第三,不許你因此冷落我,回來之后還得陪我睡睡。”西門慶聽了有點猶豫,但還是咬咬牙答應了。
從此以后,西門慶可以大大方方地出門了。有次還帶回一本春宮畫,上面繪有各式交媾姿勢,場面非常火爆。她剛看一頁便來勁了,一個躍身騎了上去。
西門慶趕緊告饒:“你就饒了我吧,今天實在沒有精神。”潘金蓮哪肯甘休:“那我不管,這是老娘的口糧!要是你沒有多余糧食,就不要隨便分給別人。”說完硬是把那東西哄直了。手段之惡劣,簡直令人發指。
得到了潘金蓮的縱容,西門慶的胃口越來越大。花家還有兩個丫頭呢,而且一個賽一個漂亮。特別是小丫頭繡春,眉眼比迎春還要標致。為了防止花子虛生疑,他偶爾也會到院里逛逛。
那天晚上,他們正在聽吳銀兒彈琴,突然沖進來三四個公人。聲稱是東平府派來的衙役,然后便把花子虛綁走了。嚇得他連家都不敢回了,跑到鄭愛香那里躲了一天。
打聽是花子虛的家事,西門慶這才放心出門。可他不去安慰李瓶兒,反而去找了吳銀兒。吳銀兒和李瓶兒長得非常像,五官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皮膚沒有那么白。
看來花子虛還是愛李瓶兒的,也許他是在尋找精神寄托吧。可他有什么坎過不去呢?就算李瓶兒不夠專一,但總比一個賣笑的妓女強吧。用這種方式作為懲罰,是不是過于荒唐?
第二天他剛回到家里,玳安便來回道:“爹,花二娘請您過去,說有事相求。”吳月娘有點起疑:“你又做什么了?她怎么會請你過去?”西門慶只好解釋一番,說是為了花子虛的事。
吳月娘有點幸災樂禍:“那是活該!誰讓他整天不著家了。我勸你還是收收心吧,不要等進去了再后悔。”西門慶一拍xiong脯:“誰有七個頭八個膽,敢拿我西門大官人?”
等他急匆匆進了花家,那張白白臉已經嚇黃了。他正想摟進懷里以示安慰,李瓶兒已經跪了下來。西門慶連忙上前扶住:“怎么能行此大禮呢?這不是折殺小人嗎?”
李瓶兒眼含熱淚:“大官人,他身子骨弱,經不起拷打。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奴家后半生依靠誰呀?您路子廣,肯定能想到辦法。您就看在奴家的薄面,好歹把他救出來吧。”
西門慶倒是誠意滿滿:“嫂子請放心,小人一定會幫忙。不要說你我有過一番情意,就是普通鄰居,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只是因為什么呢?小人得知道原委。”
李瓶兒不禁長嘆一聲:“唉,這真是一言難盡啊。奴家那過世的公公原在宮里當差,多少也收攏一些錢物。他老人家有四個侄兒,老大叫花子由,奴家這個行二。”
“因為四個侄兒都不成器,公公便把家產留給奴家了,讓奴家斟酌著辦。等他老人家過世后,他們三個也分了一些床帳箱籠。只是銀子沒有弄到,所以才有了這場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