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洗經(二)
待得季軍師出去后,李言頓覺體內氣息一暢,不由的苦笑一聲,只要老師站在身邊,他就會覺得氣息受滯。
當下,他寧神靜氣,不再多想,這銅爐每次燃燒大約能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來讓他修煉,他可不能耽誤時間,來到銅爐前,立了個樁姿,然后把雙手伸到那銅盆之上的青黑氣之中,默運口訣心法,頓時那些包裹于雙手之外的青黑之氣像是受了牽引,分成十縷黑絲向其指尖鉆去,李言頓覺得有一根根像是燒紅的尖針,忽的一下撬開了他的指甲,就如同生生剝離一般,那股疼痛直刺心臟和大腦。
既使是李言心里早有準備,但也未料到有如此痛楚,他當下悶哼一聲,腳下樁步搖晃了幾下,身形便向后退了二步,古怪的是那些已經被功法牽引的青黑細絲之氣竟兀自不散,隨著他的后退而拉長,仍然順著他的指甲縫向體內鉆去。
李言身上黑袍已是汗水浸出,當下一咬牙,強凝心神向前移了二步,重新站定樁姿,再次運轉功法,那一縷縷青黑細絲之氣又如燒紅的銀針,在他的經脈中穿刺、前進。每前進一寸,他的渾身都不自覺的戰栗一下,汗水一層層如漿般流出。
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修煉多久,但他性格天生堅韌,凡認準之事,雖不能做的盡善盡美,卻總是竭盡全力而為之。時間一點點流逝,到了后來他神經早已麻木,只有腦海中還在機械的運轉功法催動那些青黑之氣在體內游走。
室外,盤坐于石桌之上的季軍師雖然閉目打坐,卻偶爾眼皮抖動,暴露出了他的不安。直至半個多時辰后,他忽的眼睛猛的一睜,已從石桌上消失,李言的所住的石大門如同被一股無形之力打開。
室內的李言此刻面容青黑,雙手至雙臂布滿了一層黑氣,他這時已無知覺,連最后機械式運轉功法都已經無法做到了,身體正向后仰去,但那些青黑之氣依舊死死的連著他的十指,隨著他身體向后倒去形成了一道道弧線之狀,看上去甚是詭異。就在他后仰之勢便要直挺挺摔倒在地時,一道身影已赫然來到他的身后,一只大袖一拂將他卷起,另一只大袖則對著那十道青黑之氣一抖,只聽輕微“波波”幾聲,那些青黑之氣已從李言十指上斷開,但李言身體仿佛仍有吸力般似的,那些斷開的青黑之氣在空中仍如扭動的毒蛇,向李言身體方向吐吞搖擺不亦,顯得可怖詭異之極。
季軍師對那些青黑之氣則不再看一上眼,卷著李言的大袖一抖,一股平和之力托著李言飛向木床,然后將其緩緩放在床上。隨后他幾步來到床前,雙手在胸前飛舞,結了幾個看上去有些復雜的手印后,指尖飛出幾點青色星芒落向李言的腹部。
李言正晃若置身在火山之中,只感覺身體灼痛難忍,想叫卻又無法叫出口,煎熬無比,無數赤紅的巖漿包圍著他正在將其燒熟煮透,只覺得自己要死在這火山之中了,突然一股清涼之意在他腹部升起,頓覺火山與那無邊的巖漿慢慢退去,腦中開始清明了起來。待得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平躺在床上,床邊站著一身黑袍的老師,他不由的掙扎坐了起來,可胸腹之處又是一刺熱劇痛,不由的哼了一聲,又躺了下去,頓覺得眼前火星亂冒,身體中那火山隱隱又有發作之勢。
躺在床上,定了定神后,他扭頭看向老師勉強一笑“老老師,弟子無能,愧對恩師期望”
“呵呵,你不必自責,這
草木洗經(二)
他也問過老師,季軍師對他說,此乃藥力洗體所致,強勁的藥力才能造成強健的經脈,只有這樣的體質,才能驅使本門那凌厲的功法,待得七七四十九天邁入第一層后,那么這種情形就會有所好轉,日后再隨著功力的加深,這種情況完全會消失。
李言聽后,想想老師那冠絕天下的武功,覺得很有道理,但內心中卻莫名的還是有種不安,每每思索卻毫無頭緒。
放下這些念頭,李言心中又是一陣煩躁,這種煩躁已開始讓他每次修煉時變的不能守心歸元。
李言站起身形然后推門走了出去,此時已是黑夜,他心中煩悶的緊,便在谷中信步而走,自從修煉以來,他基本每天都忙于修行,自是無睱偷閑,但今日心中的煩躁讓他只想發泄出去,哪里還能在房間待得下去。
就這樣在谷內漫無目的的走著,黑夜中的秋風吹在臉上,那陣陣涼意拂面而來,他頓感胸中煩悶消去了許多,不由的又深深的吸了幾口風中絲絲涼意,就這樣他在谷中緩步而行,山谷并不是很大,轉了半圈后他便走到水潭之處時,一陣陣寒意撲面而來,心中一冷,頓覺體內氣息流暢,精神大振,他快走幾步來到水潭邊,寒意更盛,胸中已是舒坦無比。李言大喜,索性在水潭邊坐了下來,這一坐就是半個時辰,待得他站起身來時,已是體內燥熱全消,而后便是陣陣倦意上涌,回得房內,倒頭便呼呼大睡起來。
晨曦來臨,李言自睡夢中醒來,感覺精神百倍,這二十多天的修行,隨著體內的變化,他已好久未象昨晚那般入睡了。
醒來后,李言站在桌前,看著窗外的水潭上盤旋繚繞的氤氳薄霧,眼睛越來越亮,然后他快步走向老師的石屋,待來到石屋前,季軍師那熟悉溫和的聲音已傳了出來“來了,那就進來吧。”
自李言開始修煉以來,他已很少來老師這里了,基本都是老師每天配藥后,就在他屋外為他護法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