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昂冷冷地看著她:“你毀了我與榮茵的親事,你以為你能這樣一走了之?你憑什么!”
竟然是因為這個。榮蕁的手在袖子底下發抖,連哭都沒有力氣,真相就是這么鮮血淋漓,原來他一直一直都沒有放下三姐姐。自己在他眼里是什么呢?一個讓他失去心愛之人的卑劣者。
她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榮蕁想走,卻又被他拉住。
“榮蕁,這是你欠我的,想走沒那么容易。”張昂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那日在書房她泫然欲泣的模樣,驚慌、羞愧懇求的樣子。他更習慣那樣的她,她就該是那樣的,而不是現在這般冷淡地反駁自己,他感到無所適從,心里的那種煩躁又冒了出來,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最后消失在了耳畔,榮蕁慢慢地抬起頭,他剛才怒極,踹翻了地上的兩個箱籠,里面的東西全翻了出來,滿地狼藉。
彩蓮等他走遠才進門,徑直來到榮蕁面前攙扶她:“小姐,您沒事兒吧?”方才她不敢走遠,躲在廊下將他們的對話都聽了去,面露擔憂地道:“小將軍說得對,咱們除了將軍府還能去哪兒呢?您就別亂想了好不好?”
榮蕁不置一詞,讓彩蓮去收拾地上的東自坐到榻上出起了神。
陸老夫人要在開元寺連做三場法會,一日做不完,眾人在寺里住了一晚,
私見私見
寶泉局的鋪子榮茵已是許久沒來了,上次來還是榮清成婚,她回大興的時候。正月一過,人們又忙著春耕,街市上雖也熱鬧,卻比不上元宵節的人聲鼎沸。
榮茵挑開車簾子,她記得快到寶泉局的胡同里有家糕點鋪,里面賣的糖蒸酥酪是用羊奶制的,吃起來味道很好,一點膻味都沒有,這么久沒吃有些饞了。她探出身子對駕著馬車的陸隨道:“前邊兒胡同口拐進去,在一家糕點鋪門口停。”
“是,夫人。”陸隨回頭齜著一口大白牙,車板上還坐了玄夜,這次他二人隨榮茵出門。榮茵之前在陸府并不常見玄夜和玄青,偶然聽陸聽瀾提起去南邊辦事了,應是才回來沒多久。
糕點鋪不大也不顯眼,差點錯過,找到了地方停下卻被告知糖蒸酥酪只有清晨才有,掌柜娘子笑著道:“夫人能找著這個地兒,想來是熟客,該知我家糖蒸酥酪最是緊俏,來晚了就沒有了。”
榮茵愣了愣,不是整日都有么?那以前齊天揚每逢旬假從國子監回來都能買到糖蒸酥酪…是起了多早,國子監到這里至少有兩個時辰!他從沒告訴自己。
榮茵沉默不語,玄夜還以為她沒吃到不高興,不以為意地道:“夫人,糖蒸酥酪宛平也有,我知道哪家的好吃,回去讓陸隨再趕車去買,今日定叫您吃上。”
榮茵從回憶里清醒,問他:“你怎么知道?”
陸聽瀾的近侍榮茵認識的不多,但玄夜可以說是其中話最少的一個,給人感覺比較沉穩木訥,沒想到此刻也會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七老爺還未中舉的時候時常帶著小的出府騎馬閑逛,遇到胡同口都要往里去,什么吃的玩的都嘗試遍了。您要是問七老爺,他肯定記得比我還清楚,他記憶力一向好,過目不忘。”
聽起來實在不像是陸聽瀾會做的事,那會兒他應該剛回到京城還未參加科舉,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正是“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1]趾高氣昂的時候。榮茵饒有興致地看著玄夜,等他說出更多,玄夜卻自知失言,閉嘴不肯再說。七老爺如今權勢滔天,年輕時做的混賬事兒可不希望被人提起,尤其是在夫人面前。
被玄夜一打岔,榮茵就忘了糖蒸酥酪的事,一行人徑直往寶泉局的鋪子去了。
到了鋪子蘇槐出來迎接,他看向后面的陸隨和玄夜,兩人穿著窄袖長衫,身形高大孔武有力,不像是普通的小廝。他面色一滯,旋即又笑起來,抬手往樓上請:“小的已命人在樓上備好了茶水點心,煩請兩位護衛大人移步去樓上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