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茵打開荷包,里面有張字條,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大字“不見不離”。
“姑娘,您要去嗎?”琴心接過字條拿到炭盆里燒了。
這字瀟灑飄逸像極了寫它的人,狂傲又自大。榮茵想到張昂的所作所為就頭疼,上次不見他就敢當街攔車,這次要是不見他不知道又會鬧出什么事來,這可是佛門清凈之地。
榮茵叫琴心找了月白的云錦白狐大氅換上,漫天大雪中這個顏色不打眼。她還是決定去一趟藏經樓,還是不要指望張昂能循規蹈矩了,寺院里再鬧出點什么,她也不用活了,直接以死明志就是。
才出居士林,迎面又走來一個八九歲的小沙彌,對著榮茵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請問是榮三小姐嗎?”
榮茵點點頭:“
我是,請問師父?”
小沙彌沒有回答,而是念了一聲佛號說道:“您的母親榮大夫人叫您去鐘樓找她,她在那兒等您,您趕緊去吧。”說完也不等榮茵回話,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姑娘?”琴心等著榮茵示意,鐘樓和藏經樓在不同的方向。羅氏和王氏等人住在鐘樓附近的居士林,這次來的人太多,東邊的住不下,榮茵和榮蕁等年輕的幾位小姐就住在了鼓樓附近。
羅氏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她,又怎會突然約她在鐘樓相見?不知為何,榮茵想到了從昨天起就不對勁的徐婉瑩和秋月:“先去鐘樓看看。”
識破識破
“姑娘快看,是秋月。”
榮茵和琴心從最東邊的法堂繞到了鐘樓的后門,一眼就看到一個戴著兜帽鬼鬼祟祟的人守在邊上,不時地張望著,看樣子像在等什么人,轉過臉一看,居然是秋月。
不一會兒剛才遇到的那個小沙彌就過來了,對著秋月攤開手掌:“施主,我已經轉告給榮三小姐了,我的銀子呢?”
秋月打開荷包掏出一兩碎銀放在小沙彌的手心里:“你再去王侍郎家住的禪房,幫我把王公子叫過來,就說‘榮三小姐找他有事’,等兩個人都進了鐘樓再把門鎖了聽到沒有?”
小沙彌聽后卻直擺手:“你這活計算下來都三件了,一兩銀子我可不干。”
秋月急得跺腳:“還出家人呢,趁火打劫的事也干。你要多少開個數,時間快來不及了。”
小沙彌嘿嘿一笑,趁秋月不注意一把奪過了她手里的荷包,跑遠掂了掂才心滿意足地說:“女施主放心,事情定然給你辦妥。”
“姑娘,秋月這是要害你啊,王侍郎家的公子可是出了名的酒色之徒,我們還是趕緊走吧。”琴心壓低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
榮茵想起此前的種種,徐婉瑩不是一次兩次這樣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如果徐婉瑩打定了主意要害她,這次不成還有下次,要想讓她收手,只有給她重重的一擊,榮茵眼眸一轉有了主意。
從鐘樓出來,榮茵和琴心就直奔藏經樓。藏經樓在大雄寶殿的正后方,緊挨著方丈室有三層樓高,一樓是毗盧閣供奉毗盧遮那佛,樓上則藏了不少經書,最頂層聽說還有前朝無暇法師手抄的血經《華嚴經》,一般人不能得見。
穿過毗盧閣,榮茵拾級而上,琴心留在一樓盯著,若有人來也能及時發現。站在二樓樓臺上,數十排紫檀木經書架映入眼簾,榮茵一排一排的走過去,終于在東邊臨窗的的經書架后邊看到了張昂。
張昂臨窗坐著,手里拿著本《妙法蓮華經》把玩,并沒有看,只是一頁又一頁地翻著。他已經等了好久,還以為榮茵不會來了,滿腹委屈,他有那么可怕嗎?
聽到上樓的步伐聲,張昂站起身,目光穿過架子上整齊擺放的經書落在榮茵身上,榮茵瘦得觸目驚心,即使穿了厚厚的大氅,也遮掩不住,反而使她看上去更羸弱了,原本質問的話出口變成了關切:“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榮茵回避著他的視線,往旁邊的空地上走去。
張昂追上來:“是不是因為我?因為上次攔車,因為傳出的那些流言,你是不是又被榮府的人苛待了,她們打你了嗎?”
榮茵無奈地笑笑:“小將軍說笑了,我是榮府的嫡女,誰又敢對我動手呢。至于那些流言,小將軍既然知道,今日又為何要我來藏經樓?”
“我……”張昂第一次覺得愧疚,竟然還是因為榮茵,就像之前第一次被人當街訓斥一樣,他好像對榮茵真的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他抿住唇沒有說話,許久后從袖子里拿出一張銀票:“流言的事是我不對,考慮不周,被人撞見于你的閨譽有礙,這是給你的賠禮。”他其實想送的不是這個,只是怕榮茵跟之前一樣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