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榮茵低下頭,平穩(wěn)了情緒,“無論怎樣,我都要試一試,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哥哥和七爺有事而什么都不做。”
“我知道,但你已經引起別人的注意了,此時更不可輕舉妄動。這件事交給我,如今嚴黨的人對我的防備在慢慢減少,我很快就能拿到證據(jù)了。”
榮茵直到回到踏雪居,腦子里都還在想著齊天揚說的這句話,他去年就去了大理寺,那時候就開始布局了,他為什么要背叛齊伯父?
她總覺得還有什么內情,可不管怎么追問,他就是不肯說,只道拿到證據(jù)后自會告訴她。丫鬟都被打發(fā)出去,她坐在小榻上一整日沒有再動彈,xiong口悶得慌,一下午都無法安寧,塞滿了不好的預感。
陸聽瀾踏進院里時,天將黑未黑,他走到二進院見屋里沒亮燈,以為榮茵去松香院給陸老夫人請安了,隨口問道在廊下候著的琴墨:“夫人還未回來?”
琴墨的家人在陸府位于京郊的莊子上做事,她早晨去莊子上探望了生病的母親,只比陸聽瀾早回來一炷香的時間,但她知道今日榮茵要去鋪子上查賬的事。每次陳氏查賬都是要對上好幾日的,各莊子的莊頭就住在前院的西廂房,府里人都知道,她想了想回道:“夫人去鋪子上查賬了,應該會回來得晚些。”
榮茵陪嫁鋪子離得近的都在大興,陸聽瀾微皺起眉,怎么沒人跟他說過這事?
他掀簾進屋,穿過板壁要去凈室換常服,就看到小榻上坐著一個黑影,仔細一瞧,竟是榮茵,坐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連自己進來了都沒發(fā)覺。
窗外余光覆在她瑩白的臉上,一副魂游天外的樣子。陸聽瀾的眉皺得更深了,摸黑走到圓桌邊點亮燭臺:“你怎么了?天黑也不叫丫鬟點燈?”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榮茵沒聽見,仍是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又說了一遍,不想她卻嚇了一跳,回過神一臉驚慌,看見是他松了口氣,用手撫了撫xiong口:“您回來了。”
“嗯。”陸聽瀾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手探向她的脖頸。
“您做什么?”榮茵一愣,下意識抬手捂住自己的衣襟。陸聽瀾表情平靜地看了她一眼,不理會她的拒絕,解開她斗篷的系帶:“屋里還燒著地龍,這樣不熱嗎?”
榮茵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回來這么久竟忘了脫掉斗篷,難怪先前悶得慌。
“你在想什么,這么入神?”陸聽瀾脫去斗篷,又去拉她的手。榮茵卻突然想起忘記吩咐陳媽媽準備晚膳了,急得去推他:“您先讓我起來,晚膳還沒安排呢。”
陸聽瀾稍一用力,榮茵又跌回了他的腿上,她有些不好意思:“您不餓嗎?”槅扇外的天都黑了。
“我早上走的時候已經吩咐過了。”這段時日他很忙,回來會很晚,怕榮茵餓著肚子等他,早上出門的時
候就吩咐陳媽媽每日將晚膳按時做好送來,盯著她先吃。
陸聽瀾摸摸她的臉,無聲地嘆息。嚴懷山似乎不打算容忍他了,最近的小動作很多,戶部削減各部預算的奏折的被他一力壓了下來,今早顧辭簡還被御史參了一本,明擺著想除去他在兵部安插的勢力。
很快陳媽媽將晚膳端了上來,兩人移步到西次間。榮茵明顯的心不在焉,平日里喜歡吃的酥骨魚一口沒動,不喜歡的槽黃芽卻連吃了好幾筷。
陸聽瀾夾了一塊酥骨魚放在她盤子里,出聲問:“寶泉局的鋪子收益怎么樣?”
“您說什么?”榮茵抬起頭看他,囫圇咽了嘴里的槽黃芽,然后哦了一聲,有些心虛地道:“您知道我白日去查賬了吧,鋪子收益還行,蘇先生將鋪子改為綢緞莊后,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
不是鋪子上的事,那還能因為什么?陸聽瀾笑著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心里的疑惑越來越重,吃過飯,就去了前一進的院子。之前為了方便陳沖陸隨他們向陸聽瀾稟報事情,榮茵把一進院的廂房騰了出來,當作他在踏雪居的書房。
陳沖端了盤餃子坐在次間里吃,聽到腳步聲抬頭,見是七老爺忙放下盤子行禮。陸聽瀾沒有進門,站在廊下盯著院子里的西府海棠,道:“去找陸隨問問白日里夫人去鋪子上的事。”
陳沖應諾,又見他閉了閉眼,遲疑了許久。陳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院子里點了燈籠,能看清西府海棠剛冒出的新芽,要不了多久就會有鳥兒立在枝頭啁啾。
“……還有盯著齊天揚的人,一并問了。”陸聽瀾的聲音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