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茵看了一眼,不在意地道:“等會兒就叫琴心拿去燒了。”
“……小將軍似乎與三姐姐很熟,小時候你們到不怎么說話的。”榮蕁揉捏著汗巾子,躊躇了半晌問道。
“嗯?”榮茵吃驚反問:“小時候我與小將軍認識?”她還以為在田莊是她與張昂初次見面,現在仔細想想,難怪當時張昂會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她,可她完全不記得之前見過的事了。
榮蕁點點頭:“算認識吧,看見你們說過幾次話。”
榮茵沒有多想,小時候她經常參加各種宴會,應該是在宴會上偶然遇見了,指著烷桌上的魚戲金蓮的高足盤道:“四妹妹嘗嘗這云片糕,今日剛做的。”
榮蕁從善如流,拿起一塊吃了,驚喜地問道:“這云片糕真好吃,與大興的風味不同,是蘇州的口味嗎?”
榮茵不愛吃糕點,也沒留意過大興與蘇州的有何不同:“琴心在蘇州吃過幾次,覺得比大興的還綿軟些就試著做了,你若喜歡,改天我叫琴心做了給你送去。”
榮蕁看了看被笸籮壓住的荷包,又轉頭看向琴心:“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身邊的彩蓮也會做糕點,不如琴心你今天就教教她吧。”
琴心見榮茵沒有反對,就帶著彩蓮去了小廚房。
另一邊的陸府也不平靜。張昂回京兩個月,一直住在陸府,陸五夫人好多年沒見過阿弟,又急著為他議親,便將張昂接到陸府住下。
馬車停在垂花門,陸五夫人等張昂走近壓低了聲音問道:“今日你怎么回事?京城可不比漠北,你當著眾人的面送荷包給榮三小姐,別人誤會了可如何是好,你別忘了你是在議親的人!”
張昂頓了頓:“別人誤會又如何?”他知道他回來是為了親事,這段時日以來,陸五夫人給他張羅了不少,可他實在覺得京城中也沒什么好姑娘,整日不是吟詩作對就是衣裳首飾,乏味得緊。
直到在香河縣遇到榮茵,他覺得她跟京城中的女子都不一樣,她有勇有謀,遇事沉著冷靜,回來后就一直想著她。今日看到榮茵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不知怎的心里就不舒服,才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你這叫什么話,那可是榮茵!她的名聲……”陸五夫人想到榮茵在坊間的傳聞,實在不好聽,她也不好說出口,“總之你記住,別和榮三小姐牽扯在一起就行。”
“眾口鑠金,長姐,你今日親眼見到榮茵,難道也覺得她是傳聞中的那種人嗎?”張昂皺眉,就算是自己的長姐誤會榮茵,他也不高興。
“無風不起浪,她救過你一次,你就斷定了傳言是假?”陸五夫人看著油鹽不進的弟弟,氣得冷笑,“好,就算是假的,你跟她攀扯在一起,以后還怎么議親?”
“長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今日你沒瞧見榮茵的態度嗎?她比你更巴不得不與我扯上關系,你放心好了。”一想到今日榮茵的避之不及,張昂就生氣,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高興,他只是不想欠人恩情而已,榮茵避諱他做什么!
在陸五夫人看來,榮茵這是欲情故縱,誰不知她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名聲都那樣了,又會清高到哪兒去,還膽大地救下陌生男子,家世、名聲、德行樣樣都不行。“哼,小門小戶妄想攀高枝兒的把戲我看得多了,不管你怎么想,榮茵就是不能進將軍府的門,就是做妾都不行!”
張昂冷笑:“我的親事,我自有主張,大姐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陸五夫人也氣得狠了,拿出強硬的態度來:“長姐如母,母親不在,你的親事就是我說了算,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什么叫做連做妾都不行,榮茵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個人,是她不顧名聲救了自己,自己的姐姐卻連道謝都帶著高人一等的不屑。張昂突然就失去了辯解的欲望,是她們給榮茵釘下了標簽,打下了烙印,是她們以己度人,是她們讓明珠蒙上了灰塵。
張昂想起在花園時榮茵說的那句話,她說沒有人會在乎真相是什么樣的。她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連親近的表妹都會詆毀她,她也不想著去反駁,在外面都這樣了,那在榮府里呢?
待陸五夫人也走后,垂花門的角落走出來一對主仆,正是陸聽瀾和陳沖。陳沖看著陰影處七爺冷峻的側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他一直覺得七爺對榮茵不一般,可如今榮家又卷進了泰興商行一事,他也猜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