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小的這就滾。”武官一群人顧不得外面還下著雨,拔腿就走了,連留宿都不敢。
“這位仙姑……”陳沖看向角落里的榮茵,她剛才可是自稱是七爺?shù)钠拮樱t疑著不知道要怎么辦,假冒官員是死罪,假冒官員的家眷也……是有罪的吧。
陸聽瀾順著陳沖的眼神看過去,榮茵站在角落里一身青色戒衣,因剛才的動作有些松垮,并沒有挽發(fā)髻,黑發(fā)如瀑,一點朱釵也無;氣質(zhì)清冷似冰霜,鵝蛋臉上遠山眉微蹙,膚白似珍珠,瑩潤光澤,大大的丹鳳眼布滿了驚懼,shi潤得像放在雨里清洗過。瓊鼻櫻唇,看起來年歲甚小,在樺木三足燭臺下像一朵深夜迎風開放的曇花,顫顫巍巍,顯然被嚇壞了。
雖身著道袍,卻不像是真的出家人,想起驛卒的話,陸聽瀾大概猜到了幾分,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榮茵的腿還有些發(fā)軟,想起自己之前的話蒼白的臉慢慢爬上紅暈,她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遇見陸聽瀾,不好意思地道:“事出緊急,無奈冒充大人的夫人,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陸聽瀾頓了頓,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落寞:“無事,你回房歇息吧,下次夜里不要這么膽大自己一人出門了。”
晨醒起床,雨還下著,淅淅瀝瀝的,空氣中全是shi潤泥土的味道。
“姑娘,你的鞋呢?”琴心記得昨夜姑娘臨睡前換了雙青色底繡蘭花墜著流蘇的軟緞鞋,現(xiàn)在卻不見了。
“呃……我昨晚悶得慌,出門在走廊上吹了會兒風,許是不慎弄丟了。”榮茵昨晚也是在回房后才發(fā)現(xiàn)鞋不見了的,她猜想應(yīng)是奔跑時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因為害怕也沒有再出門去尋。
榮茵并沒有打算把昨晚的事告訴琴心,怕嚇壞她,催促她道:“別管鞋了,你去看看榮成他們弄好了沒有。”
也不知道陸聽瀾走了沒有,榮茵貼在門后聽了聽,有人的說話聲,聽不真切,又走到窗戶前往外看,隔著雨幕,什么也看不清。
“姑娘,你看什么呢?”琴心回房時正撞見榮茵趴在窗戶跟前往外張望,有些疑惑,順手把托盤上的暖壺和吃食放在桌上,“姑娘,榮成大哥說再等一會兒看看,若是雨還不停就冒著雨趕路,您先來把飯吃了吧。”
榮茵走過去,就著琴心兌好的水擦洗,邊洗邊問:“你下樓時可看到了其他人?”
琴心背著榮茵正在收拾床鋪,聞言停下動作,想了想:“您說什么人?驛站里只有我們的人,倒是聽到驛卒跟榮成大哥說了,有一個什么巡按御史天才亮就走了。”
榮茵想了想,等會兒叫榮成改道走水路好了,定然遇不上那伙人,冒充別人的妻子還被逮個正著,榮茵現(xiàn)在想想還是覺得尷尬極了。
另一邊,臨近午時,雨早就停了,陸七爺一行人在林子里停下來修整。眾人席地坐在樹蔭下,陳沖取來瓦罐,倒出鹵汁兒,再打開小竹筐,從里拿出一些用大米小麥制成的糗和鹿肉牛肉制成的脯脩,眾人就著鹵汁兒進食。
“七爺,不好了。”前去探路的玄青翻身下馬走到陸聽瀾身邊,躬下身,語氣略顯焦急,“昨夜大雨,前方走山了,車馬都過不去。”
“坐下慢些說,先吃些干糧墊墊肚子。”陸七爺招呼著陳沖給玄青遞來一些吃食。
玄青接過,卻沒有開吃,而是繼續(xù)說道:“屬下向當?shù)卮迕翊蚵犨^了,這里離淮安最近,可繞道淮安走水路,乘船比騎馬還快些,即使繞道也不耽誤差事。”
陸聽瀾聽完細細地嚼碎嘴里的鹿肉,喝了口水吞咽了才笑著說:“那就繞道淮安吧。”
相救相救
“姑娘,您還在暈船嗎?這都上船三天了,您還沒緩過來啊。”琴心剛從廚房端來了些飯食,想扶榮茵坐起來吃點兒。
榮茵無力地擺了擺手,臉色蒼白地躺在褥子里。
琴心上前在榮茵背后塞了靠枕,還是把人扶起來坐著說:“不行,姑娘多少得吃點兒,不吃暈船會更嚴重的,只怕到了京城都沒力氣下船了。聽船上的廚娘說等下船要在附近的一個渡口停靠,要不吃完咱去甲板上轉(zhuǎn)轉(zhuǎn),吹吹風興許就好些了呢。”
榮茵點點頭,勉強咽下嘴里的白粥,上船這么久都還沒出去過,她也想去外面看看。
船停了,琴心扶著榮茵出了客艙,有不少商販上船來賣些零碎的東西,擔子堆滿了整個甲板,吆喝不斷。
“姑娘你看,還有賣蜜餞的,買些杏脯吧,暈船吃酸的能舒服些。”琴心拉著榮茵走到賣果脯的大娘面前,稱了一包,還買了些干果。
榮茵接過杏脯扔了一顆進嘴里,嘶!真酸,不過這么一激人確實精神些了。她皺著眉嘟嘴,努力吮吸杏脯的酸味,完了笑吟吟地要琴心也吃,琴心怕酸,直往后躲,二人在甲板上嬉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