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住唇沒有說話,許久后從袖子里拿出一張銀票:“流言的事是我不對,考慮不周,被人撞見于你的閨譽有礙,這是給你的賠禮。”他其實想送的不是這個,只是怕榮茵跟之前一樣會拒絕。
這是一張面額一千兩銀子的銀票,榮茵有些啼笑皆非,張昂該不會以為她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吧,想了想又怕張昂會繼續糾纏,還是收下了。
“總是防不勝防的,小將軍也不必太過自責,下次就不要像今天一樣私底下悄悄找我了,時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等等,你為什么把我送你的荷包丟了?”張昂一開始懷疑是榮蕁偷的,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一個荷包而已,又不值錢,偷了能干嘛,所以就猜測可能真的是榮茵不想要丟了,榮蕁只是恰好撿到。
榮茵也很想知道荷包是怎么又回到張昂手里的,疑惑地問道:“可否請小將軍告知是在哪里撿到的?”
還真是她丟的,張昂有些生氣:“不是我撿到的,是你四妹妹在園子里撿的。”
園子里?分明是在暖閣不見的啊,榮茵皺眉,忽然記起那日榮蕁突然登門說要請教繡藝,還讓彩蓮帶走了琴心,又想起來在楊府榮蕁見到張昂時不自在的神情,有個猜測隱隱地出現在她腦海里。
榮茵沉默,隨即會心一笑,這是張昂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她笑得這么開心,好像冰山雪蓮突然綻放,吸附了一切陽光,讓周圍都黯然失色。他恍惚了好一會兒,忍了忍還是將手中的荷包又遞出去:“收好,下次不能再丟了。”
榮茵搖搖頭,依然笑著:“這個荷包既然已經回到小將軍手里,再給我就不合適了。”
未時末,鐘樓附近的居士林突然吵鬧起來,由于快要到做法事的時辰,夫人太太們已經起了,被吵鬧聲一驚,都走出房門來看熱鬧。
“這是怎么回事?”王氏看到徐婉瑩和楊素素鄭玉屏正焦急地說著話,聲音很大,旁邊還站著四個知客師父。
徐婉瑩已經在這等了半天,才終于看到陸五夫人出來,臉上霎時掛著擔心的神情,急急對王氏道:“祖母,三表姐不見了。快到時辰,我想著約三表姐一起去天王殿,可是她的禪房里空無一人,雪天路滑的,我怕她出事,就叫上了鄭小姐和楊小姐幫我一起找。”
“找到了嗎?”王氏臉色變得難看,覺得徐婉瑩小題大做,下著大雪,榮茵說不定在某座大殿里做功德,這么興師動眾,別人還以為榮府的人都不懂規矩了。
徐婉瑩欲言又止:“我,我不敢說。”
王氏氣得哽住,這是不敢說的樣子嗎?不敢說還鬧得動靜這么大。
楊素素與徐婉瑩交好,自然見不得她受委屈,何況還是因為榮茵,忍不住插嘴:“沒有什么不敢說的,榮茵敢做,我就敢說,是她自己不覺得丟人。”
“楊小姐什么意思?”王氏忽然覺得大事不妙,臉色變得凝重。
“老夫人別急。彩蓮守門時看到榮茵往鐘樓去了,我們醒來不見她也跟著去了鐘樓找,可您猜怎么著?鐘樓的門鎖著呢,聽到了些奇怪的聲音,有些事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也不好說出口。喏,知客師父也找來了,您自己去看看吧。”楊素素話里有話地說完,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能讓一個閨閣女子不好說出口的還能是什么,眾人心里頓時都有了猜測,有些想看笑話的接過話道:“那還等什么呢,等會兒還要做法事的,可別耽誤了。”
王氏阻攔不得,只得跟著一群人烏泱烏泱地往鐘樓去。行至門前,里面傳出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哎呀,可真羞人,沒想到榮茵還能做出這種事。”
“怎么做不出,她從小就是個沒有規矩的。”
“還是佛門清凈之地呢,真是敗壞了榮家的家風。”
這下不止王氏,羅氏的臉也難看到了極點,她哆嗦著嘴,快要站立不住。
徐婉瑩聽著周圍人的話,再看看陸
五夫人也是一臉的鄙夷,心里止不住的得意。今天以后,榮茵就算是毀了,再也沒有臉面待在京城,一輩子都要嫁不出去了,說不定又會被送回蘇州,在道觀里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她光是想著,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是怎地了,聽說表妹在找我?”榮茵的聲音從后面傳來,眾人驚訝地轉過身去,她怎么在這里?
徐婉瑩不可置信地回頭望去,榮茵就站在鐘樓面前的古銅香鼎爐旁,從容不迫地望著眾人,嘴角還噙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