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蘊被這話嚇住,什么叫對父親不滿意了?父親在暗中一直為齊大人做事,早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自己當初能嫁進齊府不就是齊大人的首肯嗎?
提起這事,榮江便心生煩悶。中秋回京,他進府之前先去了一趟齊府,齊元亨一見到他便怒氣上頭:“蠢貨,派人刺殺朝廷三品大員你怎么敢的?我看你是真把自己當泰興商行當家的了,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我商量就自行動手。”
陸聽瀾暗中探查吳守敬一案被他知曉了,榮江怕他查到泰興商行,便派人在他回京的時候刺殺他,順便拿回吳守敬一案的原始卷宗,事成之后誰能查到他頭上,畢竟陸聽瀾巡按江南沒少得罪官員,誰都有可能。只是沒想到陸聽瀾竟然沒死,反而加官進爵成了內閣閣老。
榮江也有些后悔:“當時我是怕他真的掌握了什么證據,對大人不利,這才著急動手……不過他也沒查到什么,回京那么久了都沒什么動靜。”
齊元亨臉色沉重,就是因為陸聽瀾什么動靜都沒有才難辦,都不知道他是按兵不動等待時機一擊致命還是真的什么都沒查到。他看了看榮江,須臾說道:“這大半年你在福建辛苦了,以后你就留在京城,福建那邊大人自有安排。”他伸出左手食指,往上指了指。
榮江一聽就慌了,早沒了剛才的淡定自若:“齊大人,這是什么意思?這么多年泰興商行全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只有我才有資格當這個二當家……”
齊元亨冷笑一聲:“你有什么臉面居功至傲,要不是有大人在,泰興商行能有今天?你自個兒回去好好想想吧,以后無事就不要登門了。”
榮江回來后一整日都心神不寧的,他有預感齊元亨這是要卸磨殺驢了,他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他想到了當年的那件事,可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這件事是萬萬不能拿出來的說的,說出來他就要被世人唾罵。
他現在唯一的籌碼就只有榮蘊和齊天揚的婚事,可齊天揚壓根就不在乎蘊姐兒。誰知道榮茵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簡直是連老天爺都在幫他,齊天揚不在乎蘊姐兒,還能不在乎榮茵嘛。
“蘊姐兒,齊大人隨時做好了與我割席的準備,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父親只會是齊大人的替死鬼!”榮江恨鐵不成鋼,這個女兒實在是太不聰明了,連一個男人的心都留不住,若是能討得齊天揚的歡心,自己又何須如此。“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割席,你猜他們會怎么對你?”
“姨娘就是個妾,一個東西而已,只要有了子嗣,將齊榮兩家緊緊地綁在一起,屆時是死是活還不是你說了算。”榮江把榮蘊扶坐在椅子上,表情陰鷙,聲音更是森冷。
榮蘊低著頭不吭聲,她至今還記得成親當晚齊天揚掀開蓋頭發(fā)現新娘子不是榮茵時驚愕又憤怒的神情;也還記得他跟自己說的話,他說他從頭至尾都不知道退親換親的事,他一直以為他娶的是榮茵,而他一直喜歡的也是榮茵。
難怪呢,新房布置得那么好看,院子里還移植了碗口粗的丹桂,那是三妹妹最喜歡的花。他滿心歡喜地迎接自己過門,與自己拜堂,還歡笑著與鬧洞房的人打趣,是因為,他一直以為蓋頭下的人是榮茵。
說什么妾是個玩意兒、越不過自己,這些都是假的。那可是榮茵,是齊天揚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這些都做不得數的,榮茵為什么要回來呢?她一直待在蘇州多好,可是子嗣的事確實拖不得了。
“父親,這件事……容我再想想。”
榮江知道以榮蘊的性子,這話說出來有多不容易,當下也不免心疼:“蘊姐兒,父親知道你最是懂事不過,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你能想清楚就好,有了子嗣,就什么都不怕了。”
榮茵在
表妹表妹
敘完話,榮蘊就告辭回二房。剛過西角門,就聽到二房的院子里傳出來一陣嘈雜聲,進了院子,正房外連個守門的婆子都沒有,東跨院的月洞門外卻擠滿了人。
蘭姨娘正對著華哥兒的乳娘發(fā)火:“沒用的東西,小少爺嗓子哭啞了都哄不好,慣會在二爺面前搔首弄姿,我打不死你個小賤人!”
乳娘是個二十來歲的婦人,長得算是清秀,為人老實,就跪在院子里任蘭姨娘大罵,都不敢吭聲。蘭姨娘自己就是憑美色爭寵的,身邊伺候的人稍有姿色都會被她打壓。況且這個乳娘還是榮江特意找的,她早就看不慣了,一逮到機會就發(fā)作。
榮蘊厭惡的皺眉,貼身丫鬟漣漪忙上前大聲道:“大晚上的吵什么,還不趕緊歇了去,還有你們不做事了,都杵在這兒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