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忍不住想,賈母自己這么精明,這么養的兩個兒子都這么行,沒一個出色的,不說把祖宗基業發揚光大,如今卻是保都保不住。
賈政聽了賈母的決斷,大驚,“真的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賈母冷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之前我就不贊同把大丫頭送進宮中,是你們非要送她去,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咱們不表個態出來給皇上看,等皇上收拾了王家,到時候再來收拾我們,可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沈宴點頭道:“是這個道理,不過,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你們。”
賈政和賈母都看了過來,沈宴道:“你們和王家綁定的太深了,趁著現在王家還沒有定罪,二舅舅最好盡快休妻,表明態度。”
“還有,你們的產業便是置換成銀子也別想全部帶走了,頂多留下十分之一,剩下的全部交上去,看在這些銀子和你們自愿放棄爵位的份上,看皇上愿不愿意高抬貴手,放你們一馬。”
賈母思索了片刻,整個人都佝僂了下去,“老二,按照鴻雁說的,快去辦吧。”
“是!”
正月十一,賈母把探春和惜春接了回賈府,正月十三,探春、惜春、賈蘭、賈寶玉、賈環、巧姐兒全部上了南下金陵的傳旨。
同一天,王夫人和王熙鳳先后被休。
正月十六,賈政上了請罪折子,表示因為女兒的錯誤,愿意放棄賈府的爵位,并且把家產全部歸還,且自己愿意辭官,請皇上保留家人的性命。
當然,賈赦是不愿意的,但是被賈母罵了一頓,然后讓賈政上折子去了。
皇上其實早就派人查了賈府的問題,只是剛登基,還來不及騰出手來處理,見賈政如此有眼色,便只是將賈赦流放了以表示告誡,然后也沒有去查抄賈府的家產,任由他們離去。
東府如今當家的是賈珍,賈珍作為賈母的孫輩,平日里在禮節上還算敬重賈母,但是當賈母把府中退回金陵的事情跟賈珍說了之后,賈珍卻頗為不悅,只說,若是叔叔們這么膽小,便退回祖籍去,他們不愿意回。
還說賈母年紀大了,不應該參與到這些事情上去,應該好好頤養天年,這些大事應該交由他們男人們決斷。
賈母差點氣了個仰倒,便干脆由著他們去了。
賈赦本來也是不想回的,京城繁華,他在這里好歹是個國公,怎么會愿意放棄爵位回去呢?
所以賈母讓他寫放棄爵位的折子他都拖著不愿意寫,甚至為此跟賈政吵了起來。
然后,他就得償所愿了,被流放嶺南,不用回去了。
賈珍一開始看著賈赦被流放,還惶恐了兩天,但見皇上沒有對他們下手,便又放下心來,回家還對尤氏說道:“那元春是他們西府那邊的孩子,便是她在宮中犯了事,皇上應當也不至于牽連了咱們,我看老太太還是膽小了些,到底是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一點風吹草動就要回金陵去,金陵哪里比得上京城了?”
尤氏哪里敢對賈珍說半個不字,自然也是連連稱是。
然而賈珍的好日子,過了不過兩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足夠胤禛這個勤勞的帝王把這些不安定的人都收拾了。
他剛登基,根基不穩,還收拾了不了老八,但不代表收拾不了他手下的那些狗腿。
王子騰因為一連串的罪名被斬首,王子騰的大兒子同樣被斬首,二兒子三兒子被流放西疆,妻女沒為官奴,家產充公。就連被賈府休棄的王夫人和王熙鳳也遭了連累。
王熙鳳是本來身子就不好了,沒幾天便病死了,倒也沒受什么苦,可憐的是王夫人,身體健壯,以前還是高高在上的當家太太,仗著娘家哥哥的勢力,在婆家作威作福,一招失勢,只能為奴為婢,受盡辛酸。
王家倒了之后沒多久,寧國府也被查處了,成年男子全部被流放,妻女同樣被沒為官奴,家產充公。好在惜春已經跟著探春他們回了金陵,雖然她是嫡支,但她只是女子,又沒有成親,加上賈母花了些錢打點,好歹讓惜春的事就這樣混過去了。
是的,賈母在小輩走了之后,沒有著急著走,而是跟賈政和賈璉幾人在安排旁支的去處。
到了四月的時候,基本已經安排完了,賈母和賈政賈璉也準備回金陵了,沈宴陪著黛玉去了江邊送別,不但給他們雇了幾個鏢師護送,又送了他們許多金銀財寶,好歹讓他們回了金陵也能當個富家翁。
隨著抄家下獄的事情落幕,赫赫有名的榮國公府和寧國公府也走到了生命的終點,位于京城的宅子被收回,敕造榮國公府和寧國公府的牌匾被取下,曾經美輪美奐的大觀園因為丫鬟們的離開而疏于打理,很快雜草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