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哭的淚流滿面,雙手就要往沈宴的臉上抓去,但是被身旁的丫鬟給攔住了,好歹是在榮國府的老太太房里,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哭鬧一番也就罷了,真要是打起來了,那也太讓人看笑話了。
賈母看著薛姨媽如此失態(tài)也是皺了皺眉,道:“你先別急,薛哥兒的事我們定然給你問清楚,若真是林家小子作惡,我們自然也不會饒過他,你且聽聽他怎么說。”
薛姨媽知道,在賈府,她沒辦法真的去把沈宴打一頓,只能聽從人家的,于是也稍稍平靜了下來,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理了理弄亂的衣袖,又坐在了凳子上。
賈母又吩咐丫鬟給薛姨媽打了一盆水,方便她整理一下自己哭的亂七八糟的容顏。
良久,賈母才又問沈宴:“你在府中的這幾年,我瞧著你也是個知事明理的好孩子,上次那丫鬟的事暫且不提,你且說說,薛哥兒的事情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薛哥兒真的得罪了你,你大可以告訴你們老爺,實在不行,你還能打他一頓出氣,為何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傷害他?”
這也是賈母想不通的地方,就算林哥兒和薛蟠有什么齟齬,他完全可以告訴賈政,她可是知道的,在林哥兒孝期讓婢女有孕這件丑事出來之前,賈政對林哥兒那可是一百個贊揚的,就算薛蟠是后面得罪的他,他既然有能力傷了薛蟠的子孫根,那么完全可以打他一頓出氣,為何要用這樣的方式呢?
如果林哥兒只是把薛蟠打一頓,那賠個禮道個歉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偏偏他用那么狠辣的手段,賈母又看了下薛姨媽,見薛姨媽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狠狠的盯著沈宴,便知道,這個事情看起來是不能善了了。
賈母頓時有些頭疼,雖然她也不待見薛姨媽一家一直住在賈府不走,還搞出個金玉良緣來惡心人,但她好歹是兒媳王夫人的姐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就算不結(jié)親,也不好結(jié)仇。
可是林鴻雁這邊又是林丫頭的弟弟,這些年也還算恭敬有禮,尤其是林丫頭,對這個弟弟更是掏心掏肺的,顯然也不好太屈了他,不然豈不是讓林丫頭傷心?
上次那丫鬟的事只是小事,頂多跪個祠堂,對林哥兒來說也不痛不癢的。
可這次的事是傷人的事,顯然不是跪一下祠堂就能解決的,不說林小子到時候不認(rèn)又鬧出事情來,便是薛姨媽那邊也不會認(rèn)可這樣的處罰方式。
一時間賈母有些犯了難,便看向沈宴,看他能說出什么花來。
沈宴看向賈母,“老太太,在賈府的這幾年,我是知道的,您是最明白事理的人,所以我想問一句,如果一個人受到了傷害,是不是應(yīng)該對害人的人予以懲罰?”
賈母點頭:“這是自然。”
王夫人插嘴:“林哥兒你若是受到了什么傷害,你應(yīng)該跟老爺說,老爺自然會給你主持公道的,可你怎么能私自動手,傷害薛哥兒呢?而且還用這么狠辣的手段,我聽大夫說,薛哥兒的那處是被一刀切下來的,可見你下手之狠。”
沈宴冷笑:“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他犯的錯比這個更嚴(yán)重?還是說你們根本就不知道薛蟠在外面做了什么?那你們憑什么斷定是我下手太狠而不是他犯的事情太大?”
根據(jù)沈宴的了解,大清律例里面有規(guī)定,試圖男子未遂的,跟婦女的刑罰事一樣的,都是杖責(zé)一百流放三千里。
這個刑罰不可謂不重,不過沈宴還是覺得,對于的人,沒收作案兇器比較好。而且,有賈府在,沈宴也不適合跟薛蟠鬧到官府去。
他本來就因為那個丫鬟夏荷的事情身上背著鍋呢,再出了這樣的事情,到時候薛蟠抵死不認(rèn),賈府的人說不定還認(rèn)為他丟臉。
而且要是賈府包庇薛蟠怎么辦?那他豈不是討不到公道?
沈宴想著,便又開大招嘲諷,“也是,薛蟠在金陵打死個人,你們都能用權(quán)勢給他脫罪,可見在你們眼里,即便他sharen放火,也都是小事,別人的命哪有你們的命金貴了。不知道當(dāng)你們淪落到底層,任人魚肉的時候,是不是也能想起以前你們做的惡?”
薛蟠因為跟馮淵爭搶香菱而把人打死了這件事當(dāng)時鬧的可不小,即便薛蟠脫罪來到了京城,但是賈府的人都清楚,沈宴一開始是不知道的,只是后面讓寇振海去查薛蟠的時候才了解到這件事。
因此沈宴對薛蟠惡惡心不已,同時也漸漸地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多年以前囫圇看過紅樓夢,只記得賈府后面衰落,卻不知道是為什么。
可是當(dāng)自己深入其中的時候就明白,賈府這樣的龐然大物,想要倒塌,不是一朝一夕的,除卻外力的原因就是內(nèi)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