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娜帶著閔沁去了醫療所502號房,那里只停放了閔玉顏一具尸體。閔玉顏身上的刻印已經被拆除,機關手腳都沒有拆卸,穿著一身得體的衣服,安安靜靜地躺著,完整地躺著。
看著操作臺上跟自己有七分相似的人,閔沁上前去,輕輕拂過她的臉頰,低聲叫了她一聲:“娘……”
那英氣的容顏似乎沒有遭受歲月的摧殘,她依舊可以是那個叱咤風云的神圣女巫,也可以是把自己抱在被窩里哄自己睡覺的溫柔母親。
刻印已卸,如今閔玉顏不會再有任何反應,可是閔沁還是想喚喚她,否則自己心中某處空洞,無論如何都無法填補。
此時,東方韻走到閔沁身后,伸手摟住她的肩膀,低聲道:“閔沁,別難過,以后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閔沁感覺到肩膀上那溫暖的掌心正有力地握住自己,她扭頭看去,便見暮傾然也走了過來,摟住她的另一邊,道:“我們都是一家人,我的娘親便是你的娘親,嗯?”
最后一聲‘嗯’不像是征求閔沁的同意,而是像哄孩子一樣地柔聲哄著,閔沁耳朵一紅,眼淚瞬間就沁出眼眶。
閔沁咬著唇,忍住喉間即將發出的哽咽聲。她抬頭看向東方韻溫柔的眼神,還有暮傾然心疼的目光,頓時感覺到了極為貴重的愛意。她正要開口的時候,暮傾然便把她擁進懷里,低聲道:“我們還在。”
東方韻也紅了眼眶,柔聲道:“想必玉顏也很放心把你交給我的。”
“我也是!”
方小娜紅著眼說了一句,然后拍了拍閔玉顏地肩膀:“玉顏,以后你的女兒就交給我們了,你安心去吧!”
閔沁抱著暮傾然哭,十指緊緊抓住暮傾然身上那件淡藍色的長裙,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怎么面對這樣突如其來大家對她的愛意和偏愛,各種情緒交織之下,只化作了喜悅的眼淚。
是喜悅的,人生有幸能夠得到愛,那就是喜悅的。
娘,我也會帶著你對我的愛,對原來閔沁的愛好好生活下去。
“閔沁,我打算把閔前輩葬在冰墓中,你覺得呢?”
今晚別想睡了
冰墓內依舊寒冷非常,玄冰散發出來的寒意是透骨的,歲歲年年間,就是這股寒氣維持著里頭所有人的風骨不化。
四角的長明燈把冰墓照得敞亮,一副副冰棺都暈染著柔和的光暈,好像在溫柔地訴說著每個逝者的平生。這里有好多故事在無聲地訴說著,總是有著與世隔絕的安靜,還有常年不變的寒涼。
閔沁抱著閔玉顏的軀體進來,暮傾然引領著她走到一副空的冰棺旁,并道:“這個吧?!?/p>
這個冰棺位于一個較為顯眼的位置,位置彰顯了它的重要性,也代表了暮傾然對于閔沁和閔玉顏的重視。
東方韻和方小娜跟在她二人身后,一路沉默,尊重著下葬的時刻。
閔沁把閔玉顏小心地放到冰棺里,然后就細心地整理好閔玉顏有些凌亂的衣物,才道:“娘,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閔沁明白暮傾然讓閔玉顏入冰墓的原因,冰墓是暮家下葬的地方,她把自己當做家人,閔玉顏自然也是家人。
這是她沒有說出口的,沉重的愛意。
“我陪你來。”
暮傾然低聲道,輕輕親了親閔沁的額頭,閔沁卻咯咯發笑:“你這么忙,還能陪我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