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熾坐下來,手指交握著擱在膝蓋上。
童汐焰則雙手插兜杵在旁邊,望著那扇緊閉的手術(shù)室門。
“吃糖不?”他從兜里摸出兩顆水果糖,剝開一顆放嘴里,緩緩地嚼。
林熾接過糖,問他從哪里買的這只捷克狼犬。
“我舅送我的,這六年一直當(dāng)親兒子養(yǎng)。”童汐焰喃喃道,“好久沒和俄羅斯那邊的親戚聯(lián)系了……”
林熾這才想起翻閱手機(jī)。看到向晚意發(fā)的信息,微微愣住,隨即快速敲下一行字:
——好,明天下午見。
童汐焰見她低頭玩手機(jī),撥了撥額前的碎發(fā),忍不住開口道:“熾兒,我中午去和韓叔吃飯了。”
“韓叔?”
“就是韓舒怡的爸爸。”
他嘴唇緊抿,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似乎在觀察她的反應(yīng)。
林熾立刻想起韓舒怡曾經(jīng)說過的話,心跳漏了一拍,表面不動聲色。
“說這個干嘛?又不關(guān)我的事。”
“我是不想你誤會。”他遲疑片刻,“我和韓家走得近,是因為……韓叔是我媽的初戀男友。”
“啊?!”
林熾這下是真的怔住了,手機(jī)都差點(diǎn)從手中滑落。
童汐焰自嘲一笑:“很荒誕吧?可除了他,再沒人陪我聊母親的事。”
每次韓沐陽約他見面,他都會赴約。
他喜歡聽韓沐陽講母親在俄羅斯的點(diǎn)滴往事——這是他無趣人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有誰會念叨簡素年呢?
他那不幸離世的母親,早已化為一盒骨灰,淹沒在歲月的洪流之中。
家族聯(lián)姻注定感情稀薄,童允武很少提起前妻。而童汐焰也向妹妹坦言,他對母親的記憶正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模糊。
沒辦法,他那時年紀(jì)太小。
唯有韓沐陽口中的簡素年仍鮮活如初,帶著浪漫的溫度,像西伯利亞初升的陽光,像莫斯科街頭盛放的丁香花。
他講簡素年陪留學(xué)生包餃子,參觀托爾斯泰故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在圣彼得堡品嘗普希金咖啡,去喀山玩雪地摩托……
每一個被婚姻蹉跎的女人,都曾是意氣風(fēng)發(fā)、眼里有光的少女啊。
童汐焰摸摸林熾的腦袋:“鄭重聲明,我和韓舒怡只是同學(xué)關(guān)系,你別亂想……除了你,我誰都沒碰過。”
就差把“我很干凈”四個大字刻臉上了。
她耳根微紅,不自然地垂下眼簾:“那她要是喜歡你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