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江離聲放到床上,抬手給她蓋上薄被,站在床前,立著看了她片刻,轉身,出了房門。
玉闕宮又恢復安靜,晨曦的微光透不進魔域,這里一直都是昏暗的,只有西方上空一縷殘陽如血。
清冷的白玉階,泛著冷冷華光。
他站在殿門前的白玉階上,負手而立,任冷光打在他身上。
某一刻,他是想將她也徹底變成魔的,摧毀她的靈府,廢掉她的修為,如他所說,渡給她魔氣,將她也變成魔,那么,他們便徹底拴在一起了。
但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會不會消散在他手心。
他掙扎之下,什么也沒做,只將她折騰的死去活來,仿佛能舒慰他從醒來后,飄落不定的心。
儲物戒內,江離聲的傳訊牌又震動亮起。
他拿出來,如玉的手指點開,隨意地翻了翻,短短時間,大約有數百個傳訊,有九成是清虛的人,聽聞他魂燈滅了,擔心她想不開,為他殉情。
殉情嗎?他想著。
若是當初,他果真沒被救回來,她會殉情嗎?
記憶里,因為強迫,她才答應與他在一起,沒心沒肺的人,長出點兒良心也不多。如今呢,被他強行帶來魔域,也沒有半絲不情愿,今日本想放過她,但她偏偏不知死活地招惹他。
在玄天境和守住他的秘密面前,她選擇了他,在讓他死還是成魔前,她選擇了他,在他想要到極致又自厭抽身時,她依舊選擇了他。
他不禁想,若是他攻打修仙界,讓魔域一統呢,她會怎么選擇,還會選擇他嗎?
他心里冷冷嗤笑一聲,應該不會了吧?
她喜歡看畫本子,學了一堆道理,應該會奉行畫本子上所說的再一再二不再三的道理。
想到此,他眼底又聚上濃霧。
一團黑霧突然現身,幻化出一個清瘦俊俏的少年,他悄無聲息地立在了衛輕藍面前,“主上,屬下蒼雙來遲,賀主上歸位。”
衛輕藍抬眼看他。
蒼雙驚駭,“主上,您不會不認識屬下了吧?”
衛輕藍自然記得他,問:“你記得多少?”
蒼雙松了一口氣,認識他就好,隨著主上復生,他們當初被主上留了一線生機的一些人,也隨之復生,他比較倒霉,魔魂落去了西北海外,復生后,緊趕慢趕,今日剛剛趕回來,沒想到主上會比他更快。
他想著不愧是主上,這才從昆侖離開多久,就復生歸位了。
明明他看天機,魔族生息已不剩多少,卻不成想,數日前,天機乍然以驚人的速度亮起,整個魔域突然被盤活了。
他驚喜交加,匆匆趕回來。
他疑惑地問衛輕藍,“什么記得多少?主上您這話,沒頭沒尾的,屬下不太懂。”
“關于萬年前,你記得多少?”衛輕藍問。
蒼雙立即說:“都記得啊。”
他覺得不對,驚訝地看著衛輕藍,“主上,您不會不記得了吧?”
衛輕藍點頭,“失去部分記憶,只記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