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和仆從們齊齊退開,不再出聲。
姬滿進了西華苑,只見房門敞開著,一年輕黑衣男子,坐在畫堂里,手里拿了一卷書冊,他看不出是什么書冊,但他的姿態,隨手翻弄,看起來漫不經心。
聽到他來的動靜,頭也沒抬。
姬滿一瞬間察覺到了不同,這位仙長,以前著緋衣,雖言語不多,待人疏離,但也算和善,但如今這人,依舊是衛仙長,但又仿佛已經不是,一身黑衣,金絲繡紋,他認出是御衣局特制的衣裳,在人界,御貢已是極好,但在仙門中人眼里,自然是十分普通,但就這樣普普通通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華麗又奪目,遠觀莫測,近看難近。
他呼吸都輕了幾分,站在門外一丈處,拱手,“衛公子。”
小奴才犯過的錯誤,他一國儲君,自然不會再犯。
衛輕藍“嗯”了一聲,依舊頭也沒抬,分毫沒有做客人的自覺,也沒有主人來了,他這個客人起身相迎之道,他只是語調懶洋洋的,“何事?”
姬滿愈發謹慎,“聽聞公子醒了,孤前來看看,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衛輕藍翻了一頁書卷,倦懶地回,“沒有。”
姬滿沒看到江離聲的身影,試探地問:“江姑娘可還好?”
衛輕藍終于轉過頭,放下書卷,站起身,走到門口,長身玉立站在臺階上,向下俯視姬滿,“你很擔心她?”
姬滿愕然,很快就反應過來,斟酌回答:“昨日半夜,江姑娘忽然帶著您墜落在孤的東宮,那時江姑娘看起來十分狼狽,衛公子您看起來更不太好,奄奄一息,孤說請太醫,江姑娘說太醫對您來說不管用,救不了您,她會自己救您,不許人打擾,孤便也沒敢留下打擾江姑娘,如今您醒了,不見江姑娘,孤才有此一問,若有冒犯,還請衛公子海涵。”
衛輕藍面無表情地聽完他一大段話,審視他片刻,直到姬滿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說的不妥當,他才說了句,“她很好,活著呢。”
姬滿心驚,活著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再問,衛輕藍便擺手,“你去吧,沒事兒別過來打擾。”
說完,他回屋,揮手關上了房門,隔絕了姬滿的視線。
姬滿站在原地,直觀地感受到了衛輕藍與上次不同,不知是經歷了什么巨變,竟然讓一個人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江姑娘呢?他來了一趟,沒見到人,不由有些擔心,她還好嗎?
管家立在姬滿身后半步,扯太子衣袖,示意他趕緊離開。他覺得這位衛公子,如今看起來,神秘莫測,陰晴不定,他怕太子殿下萬一冒犯他,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哪怕,這里是他的東宮,是他們的地盤,但這人如今看起來太危險。
都說獸類敏銳,但人類有時候更敏銳,尤其是生活在皇權身邊的奴才們,自小根深蒂固的奴性,讓他們更清楚伴君如伴虎,也更敏銳地感知到什么人物危險,千萬不能去碰去惹。
姬滿自然也感知到了衛輕藍危險,他是一國儲君,不是傻白甜,他靜立片刻,轉身向外走。
管家暗暗松了一口氣,緊跟其后。
走出西華苑,姬滿吩咐,“江姑娘若醒來,立即知會孤。”
管家應是,“您放心,奴才們會立即稟告。”
姬滿乘車,去了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