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指腹在懷里貓的耳後輕柔地撫過,像在安慰自己淡淡的說:「沈亦,我撐不下去了,我真的……太累了。我沒辦法再像小時候那樣相信你了,你知道嗎?那時你說過,只要我害怕,就可以去找你。可是我真的去了啊……我被我媽拖出你家,我哭著喊你名字,喊得嗓子都啞了。你站在那里,卻沒有追上來。」
江隨繼續(xù)說:「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天晚上月亮好圓,我媽打我耳光的時候,你站在門口沒有動。我那時就在想,是不是……你其實也沒那麼想留我?」
他語氣越來越輕,到最後像是自言自語:「後來我不再哭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就算我哭,也沒有人會來抱我。我學會了自己包紮傷口,自己處理暈倒、發(fā)燒、崩潰…那個每天黏著你的小孩,早就si在那個春天了。」
江隨抬頭,望向沈亦,語氣忽然變得溫柔,像是在說一個告別的故事:「我現(xiàn)在過得不快樂,但……我能活著,靠我自己,所以你不用再來找我了,我不再是你需要負責的人,也不再是你可以用來救贖自己的出口。」
江隨繼續(xù)說:「我早就不是你記憶里那個會哭著追你跑的小隨了,我長大了,長成了一個你不會喜歡的樣子。」
「你說過會來找我,我信了。現(xiàn)在我不信了,不是因為我學會懷疑,而是因為我學會原諒你。」
「原諒你……但我不打算再等你了。」
江隨說完這句話,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氣。
他站起來,把那只小貓輕輕放在沈亦懷里,輕聲的說:「牠會b我幸福的,請你不要弄丟牠,好嗎?我把我最後一點溫柔留給牠,就當作……我這輩子最後一次相信你。」
他轉(zhuǎn)身。
這一次,他沒有哭。
這一次,他連回頭都沒有。
江隨走了。
腳步輕得像從來沒來過這世界。
沈亦抱著那只小貓跪在原地,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他想追,但腿軟得站不起來,他想喊,可聲音哽在喉嚨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貓在他懷里輕輕喵了一聲,像是江隨最後那句「不要弄丟牠,好嗎?」
沈亦緊緊地抱住牠,像抱住什麼無法挽回的碎片。
江隨的背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按了刪除鍵一樣,徹底地,乾凈地,讓他一點都找不到了。
沈亦終於哭出聲,那種悶住好幾年的嗚咽像決堤一樣沖出來。他捶著地面,捶到指節(jié)滲血,哭到喘不過氣。
他崩潰的說:「我來了啊…我真的來了啊…你為什麼還是不肯回來…我還記得你過敏什麼…你喜歡喝的紅茶…我全都還記得啊…我只是…我只是來晚了而已…你可不可以…再等我一次…」
可那個說著「我會等你」的江隨,這次真的走了。
這一次,連背影都沒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