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好像感受到了一股過分熾熱的氣息,帶著強烈的怨恨與不甘,宛若從死地里爬出來的惡靈,與棠溪靳的金烏火息有很大差別。
那種陰森詭異的感覺令人脊背發涼,姬司諭本能覺得危險。
棠溪靳搖了搖頭:“沒什么。”
他這副不愿多言的模樣讓姬司諭的眉頭皺得更高。
他定定看了棠溪靳幾秒鐘,冷墨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縷復雜的情緒,旋即根本不顧棠溪靳的意愿,直接拽過他的手腕,要用星力檢查他的身體,卻被對方打掉了手。
手背擊打手心的聲音清脆響亮,棠溪靳微微一愣,感知到手背上傳來的刺痛,抿了抿唇,別過頭道:“都說了沒什么,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嗎?早去早回。”
他的身邊其實一直有永曜皇的眼線,但他的住處從來不許外人進入,那些人就算想監視他,也不可能違逆他的命令,大搖大擺進親王邸。
所以,他玩了一手燈下黑的把戲,將姬司諭帶回親王邸養傷。
姬司諭站著沒動。
他的沉默讓客廳里的氛圍迅速冷下來。
棠溪靳未受他的沉默脅迫,轉身欲走,姬司諭突然道:“青沅身上的金烏詛咒不是你下的吧?或者說,不是用你的力量下的吧?”
如果是,母親早就找上門來了,棠溪靳不可能隱藏到現在,他也不會留下那么明顯的把柄,讓所有矛頭指向自己。
棠溪靳沒有回答。
姬司諭忽然出手扼住棠溪靳的脖子,用力把他摜到墻壁上,語氣森然:“你的擬態不是覺醒失敗了嗎?為什么會在七年多之前二次覺醒?”
“雖然歷史上的確有二次覺醒擬態的例子,但發生在圖騰血脈身上的少之又少,可以說幾乎沒有,至少在有跡可循的正史上我沒有查到!”
姬司諭每多說一句話,棠溪靳的臉色就白上一分,但他始終垂著眼簾,沒有直視那雙充滿質問的眼睛。
姬司諭冷笑:“七年之前啊,多么巧合的時間,棠溪澤也死在了七年前!他不僅被【薔薇-萬箭之災】扎成刺猬,渾身的血液還被放干,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逼近棠溪靳,與他的臉僅有一寸之遙。
“他死的時候,你在做什么?”
輕緩的一句話,似乎成了壓垮棠溪靳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用力閉了閉眼。
視野陷入黑暗,耳畔傳來兇惡的犬吠,遙遠記憶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儲穿著錦繡華麗的袍服,姿態高傲的靠坐在王座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半卷著一條鑲嵌著各色寶石的鎖鏈。
鎖鏈蜿蜒向下,拴在一個狼狽不堪的少年的脖子上,他衣衫殘破,渾身是傷,像條半死的狗,匍匐在帝國皇儲腳邊,血水與汗水交織著淋漓而下,戲謔輕慢的調笑聲此起彼伏。
忽然,高高在上的皇儲踹了他一腳,用腳尖壓著他脆弱的脖頸,微微向前傾身,居高臨下道:“好狗,叫聲來聽聽。”
少年被迫抬起頭,右眼完全被血水浸shi,黯淡無光的左眼中流露出一抹譏笑。
再之后,無窮無盡的犬吠將他淹沒……
棠溪靳死死捏緊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遏制住不受控制顫抖起來的手,微垂著眼簾聲音沙啞道:“司諭,有些事情,不是非得刨根問底的,真相于你而言,沒有任何益處。”
姬司諭徹底被他的態度激怒,“什么叫沒有益處?當年我找到你,你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說什么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讓我趕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