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樹虛影悄然浮現,
碧綠色的光芒匯聚成一縷一縷纖細的光線從時一沅的精神力泉中抽出,環繞著她和姬司諭形成一個剔透的綠色光圈。
光圈釋放出柔和的星力,猶如能洗滌世間一切污穢的甘泉,
淌進姬司諭體內,從他的血液里滲透出來的澎湃火息終于像被潑上了一盆冷水,搖擺著往回縮,卻又不甘心地吐出火舌,想要沖破搖搖欲墜的牢籠。
溫和包容的神樹之息一層層環繞著姬司諭,光圈也不斷收縮,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光繭,強勢而有力的桎梏著不甘屈服的金烏之火。
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光繭中互相角逐,被作為角逐戰場的姬司諭痛苦地皺起眉,喉間陸續冒出低低的悶哼聲。
變強了。
時一沅目露疑惑之色。
詛咒之力是恒定的,不會因為被詛咒者的實力強弱而產生變化,只會源源不斷吸收被詛咒者的力量直至其死亡。
姬司諭吃過無生花,就算沒辦法徹底壓制金烏詛咒,也該封印其一部分力量,怎么受到的反噬一次比一次更嚴重?
無人為她解答疑惑,時一沅只好暫且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調用更多神樹之力。
神樹的力量很溫和,卻磅礴浩瀚如汪洋,有很強的包容性,即使金烏火息洶涌澎湃,帶著最強烈的敵意想抵抗來自祂的鎮壓,也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沖擊中被關入更深層的牢籠,在絕望的怒號中再次失去獲得自由的機會。
等金烏詛咒徹底被鎮壓,時一沅已然大汗淋漓,腳步虛浮,堪堪走出一步便跌坐在徹底化水的冰池旁。
不知何時從她的精神力泉中出來的貓崽兒蹭了蹭她的側臉,發出一聲擔憂的嗷嗚。
時一沅抬手拂去額前的shi汗,偏頭貼了貼它的毛茸小耳朵,無聲給它安慰。
再看姬司諭,他皺起的眉頭已經松開了,陷入沉睡般靠躺在水池里,皮膚褪去了滾燙的燒紅色逐漸轉向蒼白。
時一沅緩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把姬司諭扶出了水池。
沉重的身軀壓在肩上,灼熱的呼吸打在她的頸側,微涼的水滴從姬司諭的發梢上滴落,貼著時一沅的側臉滑向下頜。
他們仿佛在這個狹小簡陋的帳篷里共享了什么,又好像沒有。
貓崽兒從時一沅的肩頭跳到姬司諭shi漉漉的頭發上,用爪子勾著他的一縷發絲,趴伏下來嗷嗚叫了好幾聲。
一貫喜歡逗著它玩的青年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連玄燭也不見蹤影。
貓崽兒并不氣餒,一聲接一聲地叫喚,似乎只要它多叫一叫,就能把陷入沉睡的青年叫醒。
扶著姬司諭躺到簡單的木板床上,時一沅呼出一口氣。
她的衣服大半被姬司諭身上的水漬浸shi,貼在身上不太舒服,貓崽兒也已經跳到了姬司諭的xiong膛上,踩著他緊實有力的肌肉,繼續嗷嗚嗷嗚叫著。
時一沅剛想讓貓崽兒別叫了,閉目睡著的青年忽然動了動眼睫,有些艱難地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兩個字,“圓圓……”
他的聲音不算大,幾乎隱沒在陸續傳來的沖殺聲中,可時一沅聽見了,立刻低頭看向姬司諭,恰對上那雙艱難睜開的黑眸。
或許是被詛咒折磨的太過,那雙向來清明的眼眸里帶著一絲迷茫和混沌,似乎難以分辨此刻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貓崽兒也聽到了他在叫自己,興奮地支楞起小耳朵,嗷嗚嗷嗚叫了好幾聲。
姬司諭卻沒有被它吸引走注意力,而是一眼不眨盯著那對銀藍色的眼眸,宛若被妖精抽走了靈魂。
“姬司諭。”時一沅叫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