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力爭道:“咱們這個破爛專業,混成這樣可以了啊!剛才那個司機大哥都轉行了啊!開滴滴了!”
“破爛專業嗎?”本來只是開玩笑的,卻沒想到一向喜歡嚴肅話題的曹木青突然間就問室友們,“話說,你們三個后悔過嗎?如果時間可以回去,你們還會學廣告嗎?咱班好像沒幾個人在干廣告了。”
“對哦,”張斬稍微琢磨了下,“咱班好像沒幾個人在干廣告了。要么在甲方做市場,要么在媒體做銷售,還有當記者的,要么就轉行了。轉什么的好像都有。”
“嗯。”畢姍姍扳著手指,“xxx現在好像是有名的花藝老師。xx現在好像在畫廊里當經理呢。xx在時尚雜志當編輯,xxx好像在電影雜志當編輯。xx,寫小說呢。xx,在加拿大開了個店,自己設計自己銷售時尚家居的產品。xxx——”
“但你們看。”等畢姍姍數差不多了曹木青又總結了說,“除極少數幾個同學,大部分雖然并沒在干廣告,但也明白他們為什么會學廣告。做市場的、在媒體的算是相關。做花藝的、做畫廊的,可能都是喜歡藝術,喜歡美。做電影的、寫小說的,可能都是喜歡創作。至于自己搞品牌的,更是這樣啊。所以大家都是了解自己的,應該也不后悔什么。”
霍婷笑:“我就是那極少數。”
回到曹木青的問題,畢姍姍第一個認真地答:“我還會選這個專業。我喜歡廣告。我喜歡創作,也喜歡掙錢。當時只能學這個。但命題作文寫好久了,總有一天啊,我也會去寫小說的!嗯,兼職當小說家!”
張斬說:“我也會選這個專業。我也喜歡創作,同時喜歡人際交往,喜歡自己‘說服’客戶,說服顧客,讓本來普通的東西和平凡的生活有特別的存在意義,讓東西都‘活’過來,讓世界變好玩兒。快節奏地講故事比較適合我。”
曹木青想了一下:“我也會。”
只有霍婷的答案不同:“廣告……其實并不適合我,我的腦子沒你們活。現在這份銀行工作事實上才是適合我的。我心細嘛。”
畢姍姍:“咦?”
“但我從來沒后悔過。”霍婷繼續認真地答,“我見到了不一樣的人們、見到了不一樣的生活。他們每天都很happy、每天都很high,每天都在想新點子。那幾年啊,我自己也快樂起來了。”
這是真的。全班關系都非常好,也非常開心。
英文課上英文老師要同學們背課文,新聞班的同學們一個一個老老實實背,而廣告班呢,還做出道具、穿上戲服,在教室里一邊兒背,一邊兒就演起來了。
創意課上,他們一起看獲獎的廣告作品,霍婷真的開了眼界——原來還能有這些idea。他們開始全看不懂,看的時候云里霧里還需要老師講解一下,可漸漸地,他們就能看明白了。
而同學們自己的創意也一直是五花八門甚至是百無禁忌。
他們甚至非常“惡心”。全體加入廣告協會時,第一天見協會會長,那個學姐就連續講了18個惡心笑話。
連設計課上全班都會聯上機器打麻將,老師還問“你們全都盯著電腦,在干什么?”
連老師都怪異得很。
一本正經地講“性訴求”,播小黃片。
面無表情地放恐怖片,講“恐懼感”。
畢業旅行的時候旁邊還有公司團建,見他們班唱怪歌、跳怪舞,拿著水盆舀起河水潑自己外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最后離開學校時,每個人都是全班人一塊兒去送機送車的。每個人。她后來講起這事別人都難以置信。每一個人走進閘口時全班人都會掉眼淚,當時一個電視臺記者看見這幕還采訪他們,他們都上了電視。
霍婷一直是“乖女孩”,可那幾年她真的被打開了道新的大門。一開始她時常震驚,后來習以為常,等畢業后進了銀行,她又開始經常懷念那時候的“習以為常”。
另外三人仍然在這行業,只她一個人離開了。
可那四年對于她是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