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點針尖般的紅光,在紀辰的瞳孔中一閃而逝。
追蹤器。
比米粒還小,貼在父親褲腿的布料褶皺里,若非他神魂強大,感知入微,根本無從察覺。
龍嘯天的人?還是林家背后,那個所謂的“大人物”?
紀辰攙扶著父親的手臂,沒有絲毫異樣。只是在那一瞬間,一縷比發絲更纖細,幾乎不存在的精神力,精準地探了過去。
噗。
一聲微不可查的輕響,那枚精密的金屬物,連同其內部的結構,被瞬間碾成了最細微的粉末,混入了布料的纖維之中,再也無跡可尋。
他的心中,警鈴大作。
這張網,比他想象的還要密集。
他沒有聲張,只是輕聲對驚魂未定的父母說:“爸,媽,這里不安全,我們換個地方住。”
紀峰和蘇梅此刻已經六神無主,兒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木然地點著頭。
紀辰沒有選擇任何星級酒店,而是帶著父母在江城老城區里,找到了一家毫不起眼的旅館。房間很小,陳設簡單,墻皮甚至有些泛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
這與不久前那片血腥地獄般的奢華莊園,形成了兩個極端的對比。
關上房門,隔絕了外界的喧囂,房間內的氣氛,卻仿佛瞬間凝固了。
紀峰和蘇梅并排坐在那張小小的床上,身體下意識地靠得很近,像兩只受了驚的鵪鶉。他們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后怕,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掩飾的陌生與疏離。
他們不說話,紀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父親想開口,張了張嘴,卻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嘆息,扭過頭去,看著窗外。母親則低著頭,只是默默地,無聲地掉著眼淚,淚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三人之間,仿佛隔著一道比深淵裂縫還要遙遠,還要冰冷的鴻溝。
這種沉默,比面對千軍萬馬的沖殺,更讓紀辰感到窒息。
他可以一劍斬斷山岳,卻無法彌合這咫尺之間的距離。
“……我去做點吃的。”
良久,紀辰打破了這令人心慌的寂靜。
旅館條件簡陋,只有一個小小的電磁爐和一口鍋。他從前臺要了兩包掛面,準備做一碗最簡單的清湯面。
他想用這種最日常,最普通的方式,來拉近彼此的距離,告訴他們,自己還是那個兒子。
然而,當他站在那口小鍋前,心緒卻怎么也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