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院長,這可使不得。”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您是前輩,我怎么當得起您這一拜?”
劉萬堂一聽這話,心里咯噔一下,還以為有戲,急得滿頭大汗:“當得起!當得起!您絕對當得起!在真正的醫術面前,不分什么前輩后輩,達者為師啊!”
“是嗎?”
張陽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他話鋒一轉,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可是,我記得不久前,劉院長還在電視上說,中醫想要發展,想要與國際接軌,就必須要摒棄那些‘裝神弄鬼’的針灸之術,要相信科學數據。”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劉萬堂那張瞬間僵住的臉,慢悠悠地補上了一句:“怎么今天,反倒想來學這‘巫術’了?”
轟!
人群中,先是短暫的錯愕,隨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哄笑聲。
“哈哈哈!我想起來了!上次那個健康訪談節目,他就是這么說的!”
“對對對!還說針灸是封建糟粕,是心理作用!笑死我了!”
“這臉打的,啪啪響啊!隔著一條街都聽見了!”
議論聲和哄笑聲,像一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劉萬堂的耳朵里。他那張胖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白轉紅,再從紅轉紫,最后變成了豬肝色,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我那是……我那是胡說八道!是我學術不精,是我信口雌黃!”劉萬堂此刻連死的心都有了,他語無倫次地辯解著,那副窘迫的樣子,更是引得眾人笑得前仰后合。
張陽卻懶得再看他一眼。
這種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小人,連做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了慶典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那里站著一個年輕人,約莫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甚至有些脫線的舊西裝,腳上的皮鞋也磨損得厲害。他局促地站在人群邊緣,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最便宜的紅包,似乎連上前道賀的勇氣都沒有。
但這年輕人的眼神,卻無比的清澈、明亮,充滿了對醫學最純粹的渴望與真誠。
張陽認得他。
市中醫院的實習生,孫立。
之前在醫院處理王坤事件時,張陽就注意到,當所有人都圍著看熱鬧的時候,只有這個年輕人,躲在人群后面,拿著個小本子,飛快地記錄著什么,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張陽看著他,就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