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柄鈍刀捅進蕭野心口。他猛地后退兩步,后背撞上灼熱的鍋爐外殼,卻感覺不到疼。
某種比憤怒更尖銳的情緒在xiong腔里橫沖直撞,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嫉妒。
“對,與我無關…”他沉著臉眉頭緊鎖,犬齒在下唇咬出深深的血痕,好半天才發泄道,“我就是永遠追不到自己喜歡的人…”
他突然被自己哽住,又咬著牙把殘忍的真相說完:“你明明就是她但是你永遠不會告訴我答案…你只是吊著我,覺得我好玩。”
話語戛然而止,紅發青年自暴自棄地繞開她沖出門去。
沉昭愣在原地,鐵門晃動的余音里還殘留著煤炭與鐵銹混雜的氣息,同她復雜的心情一般。
不接受現實的是他,莫名其妙說喜歡的也是他。
她以為在蕭野懷疑een是她之后應該已經祛魅的差不多了,即便是靠著那份不知從何而來的病態憧憬,也該清醒了。
然而此刻她才意識到,蕭野或許真的對她抱有某些特殊的情感。他也遠比看上去純情的多,會僅僅因為一個吻痕就潰不成軍。
下意識摸了摸頸側的痕跡,她懊惱地在心里給自己找理由。是自己撒謊在前,何況他倆要是分開,后續的探索會艱難許多。
沉昭揉揉腦袋,抬腳去追那個潰逃的身影。
員工宿舍的走廊幽深如隧道,同工種的仆從宿舍也在一起。當沉昭用銘牌刷開宿舍房門時,看見蕭野正把臉深深埋進枕頭里,繃緊的肩胛骨將侍從制服撐出鋒利的輪廓。聽到響動,他悶聲吼道:滾出去!
沉昭沒理會他虛張聲勢的話語,反手鎖上門,金屬碰撞聲驚得青年猛地抬頭。shi潤的睫毛下,那雙總是戰意灼灼的眼睛此刻紅得像淬了血。
我是來道歉的。沉昭一秒切換成誠懇模式,輕手輕腳蹭到床邊。
此話一出,蕭野緊繃的后背放松了些許。
她故意把聲音放得又軟又輕,你猜得沒錯,我確實是你要找的人。但蕭野指尖碰了碰他緊繃的后頸,我沒你想的那么完美。
枕頭里傳來悶悶的冷笑: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你值得更好的?
沉昭額角跳了跳,僅有的歉意也被他消耗殆盡。這人形犬鬧起脾氣來簡直油鹽不進。不說他好那說什么,又不讓說他壞,逼她現場把人收進后宮嗎。
她深吸口氣,手指chajin他蓬亂的紅發里輕輕梳理:就算我想發好人卡——手腕突然被抓住,沉昭也不惱,順勢揉了揉他發燙的耳根,你也得有命領才行,對吧?
蕭野的脊背明顯僵了一下,卻把臉更深地埋進枕頭。從沉昭的角度只能看見他通紅的耳尖,和枕面上被咬出的一圈shi痕。
我們倆現在還是異常狀態,在這里拖得越久危險越大。她俯身靠近他繃緊的肩線,同他分析利害關系,現在得抓緊先去四樓找找boss和銘牌的相關線索…
你覺得我是累贅?蕭野突然轉頭,凌亂的額發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閃著受傷的光。他犬齒還咬著下唇,留下幾道泛白的齒痕。
沉昭心里某處突然軟了一下。她放柔聲音,指尖拂過他眉骨邊不顯眼的淺疤:我是怕連累你。畢竟停頓的間隙里,拇指蹭過他發紅的眼角,是我害你丟了銘牌。
蕭野終于徹底轉過身來。枕頭還抱在xiong前,只露出小半張臉,被蒸汽熏紅的眼尾,鼻梁上幾粒不細看察覺不到的淺褐色雀斑,還有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眼尾帶著小小的明媚上挑。
他飛快地瞥了沉昭一眼又別開視線,像只被順毛后仍強撐傲氣的狼犬。
這模樣意外地取悅了沉昭,她之前沒給過蕭野幾個眼神,唯一一次好好打量他還是在臺上,那會兒他臉上妝比皮厚。現在湊近看,蕭野的容貌竟然還意外的不錯。
她忽然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頭,在極近的距離里望進他驟然收縮的瞳孔:聽著,我們都不能死。拇指按上他急促跳動的頸動脈,答應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