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開燈的室內借著外面混合復雜的各種亮光不算太黑暗,倆少年一個坐在地上,一個坐在床上,長長久久的沉默,一個在等著聽,一個還沒說。
最先進入嚴子錚耳朵的是肚子叫的聲音,不是他的,許是屋里太安靜,那聲響跟打雷一樣。這讓他有些于心不忍了:“沒吃飯?”
林敬磊做著最后的面子挽救,哼道:“看我這樣像是吃飯了么,要不然能被你控制住?”
嚴子錚繼續道:“那你還說不說。”
“我他媽說什么啊?”林敬磊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閑的,別人的事就那么好聽?”
嚴子錚站起身走人前回身道:“不說?”
“你把我解開了再走!”林敬磊看著門縫完全帶走了嚴子錚,發出了崩潰的喊聲,“我草!嚴子錚!你他媽給我回來!”
這旅館的隔音差到了家,嚴子錚走過了兩個房間仍能聽見林敬磊斷斷續續在屋里罵他。
他顛顛手心的鑰匙,快速的下樓后拐到斜對面的快餐店點了些東西外帶,等待的過程中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給佟玉瑩打了個電話。
佟玉瑩的號碼還是前一陣存的,他怕他不在家時家里有什么事照顧不到需要隔壁的阿姨照應。
接到嚴子錚電話佟玉瑩并沒想到是關于林敬磊的事,一聽林敬磊找到后她放下心來,慶幸還好沒有報警,并表示如果嚴子錚帶不回去人她再過來。
等嚴子錚帶著吃的回去,林敬磊已經弄開了一只腳,他將燈一按亮就看到那人跟個圓規似的以屁股為圓心以腿長為半徑在擰巴著。
林敬磊見嚴子錚回來了,大松一口氣:“媽的,我以為你走了。”
嚴子錚將東西放到了床頭柜上,蹲下身問道:“還不打算跟我說說?”
林敬磊笑了,晃晃身后的手腕:“這樣,你給我解開,我吃點東西你想聽啥我都跟你說。”
嚴子錚這才去解林敬磊手腕上的書包帶,只是他剛松綁,臉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拳,
打他的人扳回一城般的白了他一眼后滿臉倔強的將手伸到了食品袋里。
情溫柔成絕對
當嚴子錚將手伸過去要拿東西吃的時候,林敬磊表現出了極度的護食狀態,他斜著眼看過來:“你干什么?”
嚴子錚懸在半空的手又向前伸了伸:“我也沒吃呢。”
東西畢竟是人家買的,林敬磊覺得他據為己有好像是不太對,他從地上爬起來坐到床上,將食品袋子放到了他跟嚴子錚之間。
雙人份套餐的分量很足,嚴子錚隨意拿起個漢堡吃了起來,他邊咀嚼邊打量著并不算大的屋里。排風不通暢,洗手間的水汽涌出附著在墻壁,部分墻面在潮shi下發霉,暖氣供應也不是很到位,腳底能明顯感到生出的涼意,這位之前連公共澡堂都沒去過的千金公子哥能在這種破地方住看來是真不想回家去。
林敬磊書包還背在身上,懶得摘只好轉到身后去,他往嘴里塞著雞米花,模糊了后半句話:“有話好好說唄,你捆住我干什么。”
“不然等你突然撒腿跑掉?”嚴子錚看了眼林敬磊,“我都給你解開了,你不打算說說?”
林敬磊捏著可樂杯子:“沒什么好說的,一句話吧,就是投胎技術差。”
如此概括總結的能力絕對夠可以,用幾個字將整件事掩了過去。嚴子錚能從回答里聽出林敬磊是真不想提也就沒再追問,人找到了也扣住了,這一晚上就算沒白忙活和擔心。
而對于林敬磊來說,才出來三天就要被弄回去,他是萬分不樂意,且不說他到底會不會離開這里,起碼他想用他的所作所為對林校長進行無聲抗議。
他也不想住在這一天幾十塊錢的旅店,要不是他的大部分錢跟手機一起丟了他也許真就不用遭這罪,窗戶縫擠進來的北風片刻不歇停,晚上只要脫衣服睡就會被分分鐘凍醒。
嚴子錚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想帶著他回去。林敬磊沒明白他的事怎么這小子就一副管定了似的。吃完了東西他往床頭一靠,再次聲明道:“我不會回去,這事你別管。”
意料之中的答案,嚴子錚坐在那看著地上的垃圾不言不語,呼吸里混著嘆氣,活像個與紈绔兒子交流不下去的老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