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錚靠在墻上看著馬良麗:“找你有點事。”
“什么事。”
“我晚上放學有事不能去接小晴,你能幫我去接她嗎?”
“可以,”馬良麗想了想補充道,“不過我可不是為了幫你,我是為了小晴的安全。”
嚴子錚點點頭轉身走,身后傳來帶著抱怨的聲音。
“你都不會說聲謝謝?”
嚴子錚回身:“他叫林敬磊。”
馬良麗笑了,語氣輕快:“算你懂我!”
放學鈴聲響之前,鄒景再次回班確認由兆宇是否出現,眼見為實后,他回辦公室簡單的收拾了東西準備下班。
辦公室一同事在他出門前問道:“鄒老師,你真打算去找?”
鄒景點點頭:“如果地址是對的話。”
走在放學的人流里,不時有學生向他問好,鄒景都一一應下來。出校門走了二百米左右到達他的住處,是在一個小吃店的二樓。但他沒有回去,而是繼續走。
鄒景是按著新生入學時填寫的家庭住址找到由兆宇家的。
他站定在那棟獨立門院的二層樓前時,正逢開出來輛黑色轎車,一臉疑惑的中年男人從車窗探頭:“你找誰?”
由剛經營著一家煤礦開采公司,是個暴發戶,沒什么文化,但對有文化的人特敬佩,一聽來人是他兒子的班主任,立馬下車,滿臉堆笑打開了大門,禮貌客氣的側身道:“老師,快進來。”
在一中斜對面坐50路公交,經六站到第四人民醫院站牌下車,通天橋過馬路,從路口的銀行右拐,直走一百米就是他家住的小區,這條路嚴子錚曾跟他媽走了無數次。
自從兩年前他媽去世后,他爸開始天天酗酒,發生醫療事故丟了醫生的工作,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對他們兄妹拳腳相加。
嚴子錚第一次抬手擋住他爸的拳頭是在中考結束的那天晚上,他將他爸推了個趔趄便收拾東西帶著妹妹連夜去了爺爺家。
這是他從那時離開后第一次回來,快有兩個月了,完全錯過了小區綠化帶里大片紫丁香的花期。
他進了單元門靠著墻站了一小會兒才從斜背著的書包里掏出鑰匙,一次邁兩個臺階的上樓。
502門口堆著太多垃圾,他用腳踢開那幾個擋路的空啤酒罐,金屬瓶身撞擊的聲音在安靜樓道里擴出回響。
鑰匙只轉了一圈門就打開,說明家里有人,或者,是他爸出門沒有加鎖。
是第一種,嚴子錚打開門就看到了沙發上蜷著的人,不知是睡著還是沒睡著,臉上壓著胳膊,屋里有濃濃酒氣和什么東西發霉的味道。
少年故意弄大的關門聲讓沙發上的男人拿下胳膊看過來,他頭發沒有打理,胡子也沒有刮,臉色黯然,嘴唇沒怎么動卻發出了清晰聲音:“還知道回來。”
嚴子錚看了看亂七八糟的屋里,沒有出聲,將口袋里的信封掏出來上前兩步扔在了茶幾上。
男人叫住轉身要走的少年:“什么東西。”
嚴子錚沒回頭,手已經去壓門把手,話語里沒有溫度:“我們不需要你的錢。”
嚴司峻笑了,翻了個身面向沙發背:“我什么時候給過你們錢了。”
少年身子僵住,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幾秒鐘,突然轉身走回來將信封抓起握在手里,依然用摔門來宣告離開。
由兆宇是按著平時放學的點從網吧下機到學校門口坐校車回去的,他就是為了讓他回家的時間看起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