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jìn)了內(nèi)屋,換下身上的僧袍,出來時(shí)順道將被用過的蒲墊、藥匣子都丟進(jìn)爐子中,引火點(diǎn)燃。
火光下,青年溫柔的眉眼被割裂出隱晦的明暗。
謝觀憐其實(shí)剛走不久。
原本她是想借著身上的傷留在那里,等悟因回來后讓他送自己下山,但臨了又改變了主意,所以便撐著木棍自己下山了。
到山下后,寺中已經(jīng)沒有多少香客在走動(dòng)。
她頭戴罩住半身的帷帽,雙手撐著木棍步伐狼狽的模樣,還是引起了幾人的目光。
謝觀憐由著她們看,漠不關(guān)心地垂頭往明德院走去,只專注在腳下,沒留意到迎面走來的男子。
她直怔怔地撞了上去,跌坐在地上,倒吸一口涼氣。
“姑娘,你無礙罷?”
頭頂傳來男子淡然的腔調(diào),謝觀憐抬頭隔著帷帽看見立在面前的男子高大,五官俊美,劍眉星目,氣質(zhì)亦矜貴自然。
拓跋呈居高臨下地睥睨坐在地上的女子,并未有伸手去扶之意,反而眉心蹙起。
他身居高位,遇見不少想攀附權(quán)貴的女郎,主動(dòng)撞上來,佯裝跌倒博取同情的不在少數(shù)。
這種人也是他最為不恥的。
謝觀憐看了一眼他便猜出此人非富即貴,
且身上氣勢尋常人難企及。
她別過眼,拿起木棍起身搖頭:“無礙,是我方才沒有看見郎君。”
聲如黃鸝,音微弱,很容易令人產(chǎn)生憐憫之情。
拓跋呈自幼便喜好養(yǎng)叫聲好聽的鳥類,對聲音很是鐘情,乍然聽見她的聲音,眉心揚(yáng)起,仔細(xì)打量眼前的女子。
天已有了暮色,再加之她戴著帷帽,只露出一雙被凍得微紅的纖纖玉指,看不清面容。
但有這雙手與方才的聲音,也能斷定出眼前的女子模樣并不差。
謝觀憐察覺到他的打量,露出的手腕微微收進(jìn)紗幔中,對他禮貌頷首,撐著木棍離去。
見她冷淡,拓跋呈掃了眼,心中也并未在意,打算拾步幾步朝前而去,腳下卻踩到硬物。
他移開靴,低眸一看。
是一塊女子佩飾在腰間的玉。
他想到剛才離去的那女子,彎腰拾起,指腹蹭過玉,輕‘嘖’一聲:“還真當(dāng)是誤會(huì),原來又是這種小把戲。”
另一邊的謝觀憐回去換衣時(shí),才發(fā)覺腰上的玉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