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肆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面前,垂著漆黑的瞳珠盯著她,沒說話。
“能不能扶我一下?”謝觀憐咬了咬下唇。
話畢似怕被他誤會,續而紅著臉道:“不用接觸,找個物讓我搭把手,腿……很軟。”
并未騙他,是真的軟,每次聞見他身上那股檀香,她都會情不自禁地渾身發燙。
就像是病入膏肓了。
沈聽肆平靜地睇她的腿,抬眸環顧四方,長腿邁至一旁,伸手取下書架上的經書,遞過去讓她握住起身。
謝觀憐面上露出感激地握住他遞來的經書,起身時又渾身無力地搖晃著身軀往前撲過去。
剛才對他誠懇地說完抱歉,現在卻又起惡劣的壞心思。
青年佛子迅速與她拉開距離,向來八風不動的眉宇蹙起,望向她的眼神也不如剛才柔和。
謝觀憐沒打算再撩撥他,順勢單手撐在門罩上,穩住身形后抬起一張純出媚態的臉看著他,微翹的眼尾還有點似有似無的水光。
他凝目對視,看過去的眼神和剛才不同,像是幽林中彌漫的霧靄,透著難言的冷淡。
謝觀憐一臉感激的與他道謝:“多謝悟因。”
說罷,她搖晃著虛軟的身子,側身屈膝躺在里面的那張木榻上,蜷縮著還在發抖的身子,烏黑的長發長垂如瀑傾瀉而下。
露出給他的背影出奇的乖順,似對他毫無防備,極其信任。
沈聽肆看了眼她,轉身拉開房門。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雪,夾雜梅香的雪花被冷風卷起,飄落幾片在他的臉龐上。
此時他才恍然發覺,臉原來是燙的,所以她才會那般肆無忌憚,一而再地試探他。
他白玉般漂亮的下頜微揚,面無表情地抬手拂過被唇含過的喉結,無端回想到剛才古怪的觸覺。
很古怪,如同有一根細細的繩子本是要勒去喉嚨sharen,可上面的絨毛卻不慎擦過下巴,又順著往下舔舐那塊蒼白出脆弱的皮肉。
他斂下黑濃烏睫,不咸不淡地睨著指尖上沾染的一點朱紅。
那是她今日抹在唇上的石榴唇脂。
他看了幾眼,眉宇浮起幾分淡淡的懶懨,抬步踏入凄厲的風雪中。
屋內的謝觀憐并未睡,而是趴在窗沿雙手撐著下頜,眺望白雪沾衣襟的青年隱入茫茫白雪中,心中結郁般長嘆。
其實她明白,像他這種常年浸在檀香悟道中的佛子,早就練就了一顆看似慈悲卻冷硬的心,很難被輕易撩撥,甚至越靠近,他便離得越遠。
她也不想的,可從很久之前,她就發覺自己已是病入膏肓了。
連看見他的一顆痣都難以自持,更遑論身上還帶著,她自幼便喜歡的清冷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