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人們忽而陷入沉默中,誰也不想說話。
李氏心中到底介懷,陳恩明明知道去奉州意味著什么,還是把老大召回來讓他去了。
這是對老三的偏袒。
去也就去了,但接回來卻敷衍至極,隨便打發幾人前去營救。
諷刺的是接陳賢樂卻不是這般態度,命徐都尉下軍令狀,甚至崔玨親自出馬營救。
李氏忽然覺得心灰意冷,她替他生育了三個兒子,從十幾歲陪伴他幾十年。
然而二房掏心掏肺終究比不上嫡系,甚至連梨香院都不如。他能偏袒三郎他們,甚至賞給九娘食邑,唯獨對大郎嘴熱心冷。
待陳賢樹整理妥當出來,王氏眼淚汪汪,拭淚道:“大郎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妾瞧著心疼。”
陳賢樹看到那個男人,再無以往的討好,沉默寡言地上前行禮,喚道:“爹。”
陳恩關切問:“大郎現在可還疼?”
陳賢樹搖頭,“不疼。”頓了頓,“兒沒用,差點連累林都尉喪命,還請爹責罰。”
陳恩忙道:“你能活著回來就已然不錯,日后好生養傷,為父斷不可再讓你涉險。”
看著他關切的樣子,陳賢樹的心中不是滋味。曾經他以為這個父親是偏疼自己的,結果很失望,只是嘴上關心而已。
“是兒沒用,讓爹在家中為兒操勞,兒心中甚感慚愧。”
陳恩嘆了口氣,“事出突然,為父確實未顧慮周到,讓大郎受這般累。”
陳賢樹心中發冷,卻也沒有多說什么,跟以往那般溫順懂事。恰恰是他的這份懂事,讓陳恩欣慰,他應該能理解自己的難處。
天色已晚,陳賢樹實在疲憊,不想再繼續跟這位產生嫌隙的父親說話。
見他精神頹靡,陳恩安慰了幾句,明日再敘。
待人們散去后,陳賢樹有心里話想跟李氏說,憋屈道:“往日我以為爹是愛重我的,經此一遭后,幡然醒悟,在他心里,我這個長子不過爾爾。”
“大郎……”
“阿娘,你知道我在奉州命懸一線時有多恨嗎?我恨他明明知道我會因此喪命,還讓我過來。
“他心里頭其實比誰都清楚,奉州是什么樣的泥潭,可是還是召我回來替他而行,而不是派三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