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忙出去請人。
不一會兒陳皎進屋來,二話沒說就跪到地上,道:“兒擅自從交州奔回,有違父命囑托,還請爹責罰!”
陳恩被她那氣勢唬住了,忙上前道:“好端端的,何故回來了?”
陳皎:“兒聽說爹不在府中時,阿娘沖撞了主母,她是妾,斷不該以下犯上,受主母責罰亦是應當。”
聽到這話,陳恩的太陽穴突突跳了起來,欲扶她起身,陳皎卻不起。
“事發當時爹不在府里,事后也曾處罰過鄭氏母女,你阿娘也說不與她們計較。”
陳皎仰頭看他,一字一句問:“那曹媽媽打我阿娘又算什么?雖說阿娘只是妾室,但也算半個主子,她一個奴婢,哪來的資格打主子?”
陳恩忽然覺得腦殼大。
陳皎繼續道:“江媽媽沖撞了主母,挨了板子,那曹媽媽擅自責打我阿娘,爹可曾責罰過?”頓了頓,“還是因為她是主母的陪嫁婢女,擅自包庇?”
陳恩再次扶她起身,她仍舊不起,冷然道:“爹,兒從未因后宅瑣事求過你什么,這些年我在外奔波,處處叮囑阿娘低調行事,莫要招惹是非給爹添煩惱。你捫心自問,她許氏在府里可曾橫行霸道,有僭越之舉?”
陳恩無奈道:“你阿娘是個知趣的人。”
陳皎:“府里太平了這么些年,那主母為何要避開你對她發難,可曾想過緣由?”
這話令陳恩不快,皺眉道:“阿英是質問你爹嗎?”
陳皎:“兒不敢。兒只知道,當初在通州時,兒與阿娘相依為命,她既是兒的體面,亦是兒的命根。
“爹你心中也清楚,那時候我們娘倆過的是什么日子。這便是兒為何想要闖出去拼死賣活給她掙體面的由頭。
“可是爹,倘若兒是在外征戰的將士,那阿娘便是兒的軟肋。兒把她交于你,是因為信任爹會許給兒體面,護她安穩,這才愿意在外為惠州賣命。
“如今因為爹不在府里,那大房就可以無端處罰你的姬妾,處罰兒在外奔波賣命的命根。
“爹,兒心寒吶。這次是江媽媽被打得半死,誰知道下一次那板子是不是打到阿娘身上?
“反正你不在府里,兒遠在他鄉,打死了一位賤妾大不了受一頓罰。她總歸是正室主母,府里又還能把她怎么樣?”
說到這里時,陳皎紅了眼眶,字字泣血道:“許氏在爹眼里或許只是諸多姬妾中的一位,她出身不好,粗鄙而無甚教養,但她卻是生養我的阿娘。
“她會用性命去護兒的安危,用她淺薄的無知去捍衛兒。盡管她在很多時候顯得滑稽可笑,但兒就只有這樣的阿娘。
“兒比不得五姐,她的阿娘出身好,知書達理,處處得體。兒就不明白,為何我阿娘都已經這般粗鄙卑賤了,于她而言沒有任何威脅,還不放過她?”
“阿英……”
“爹,我們母女到底哪里做得不對,我改,改到她滿意為止。”
這話戳中了陳恩的心窩,不痛快道:“這個家還輪不到鄭氏做主。”
陳皎淚眼模糊,“兒自進府以來,素來知曉進退,從不曾與爹發生過齟齬。兒就是想不明白,兒身為陳家人,為陳家賣命,為何阿娘還會受到排擠針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