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把陳賢戎說得沉默了,鄭氏繼續(xù)道:“往日我把她當(dāng)后宅女郎輕看,如今細(xì)細(xì)想來,她所謀的哪里是后宅那點益處,而是要跟你們這些郎君爭搶前程。”
陳賢戎皺眉道:“一個女郎家搶什么前程?”又道,“難不成爹會把家業(yè)讓給她?”
鄭氏:“你父親自然不會這般荒唐,但其他人可以拉攏她為己用。”
這話把陳賢戎點醒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鄭氏陰霾道:“且好生想想,當(dāng)初她為何千里迢迢去西山縣,說不準(zhǔn)她跟二房已經(jīng)達(dá)成了某種共識,畢竟我們大房跟她向來不對付。”
陳賢戎的心態(tài)有些崩,“不可能!我曉得大哥這個人,心xiong狹隘,他與九娘搶功,便是想向爹證明他不比她差。這次九娘連得兩州,他指不定比我還嫉妒九娘,怎么可能跟她結(jié)盟?”
鄭氏沉默了半晌,才道:“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只有
共同的利益。今日我提醒你,是想讓你明白,莫要以性別偏見去看待九娘,她跟一般的女郎不一樣,甚至比你我都有狼子野心,明白嗎?”
陳賢戎:“兒受教了。”
鄭氏:“你要穩(wěn)住,不管她蹦得多高,你父親都不會把爵位讓給她,這世上就沒有女人繼承爵位的道理。
“我們鄭家是正室嫡出,你父親若存私心,他站不住理,余奉楨就說過,清理官紳是件得罪人的差事,盡管陳賢樹兄弟挑軟柿子捏,還是滿腹牢騷。現(xiàn)在能堅持下去,無非是不想被輕看,畢竟陳九娘都能做下去,他們焉有退怯之理?
哪曉得陳賢戎那廝傳信來說陳九娘不但平定了閔州,還奪得通州,把兩千兵打出五千兵來,以后通州那邊的官紳都要靠陳賢樹清理了。
接到這封信函時,陳賢樹正為當(dāng)?shù)毓偌澃脨溃Y(jié)果看了之后更不是滋味了。信中陳賢戎陰陽怪氣,盡管他知道對方故意這般刺激,還是受不住那種沖擊。
一直以來陳賢樹都是心高氣傲之人,處處都要強(qiáng)出頭,如今陳皎卻比他更逞能。有時候他也會窩火,好端端的搞什么官紳清查,哪曾想陳九娘竟然把通州給圖了。
在某一瞬間,陳賢樹不禁懷疑這是陳九娘給他挖的坑,故意讓他跳。
這不,陳賢允看到信函后,也覺得匪夷所思,提出質(zhì)疑道:“她一個女人,豈有這般大的本事?”
陳賢樹酸溜溜道:“那是人家運氣好。”
陳賢允心中不痛快,發(fā)牢騷道:“我們在這邊吃力不討好,她卻白撿便宜在爹跟前賣乖,心勁兒著實可怕。”又道,“大哥,這破差事我是一刻都干不下去了,你說我們清查官紳有什么作用,數(shù)十年來不都這樣嗎,天底下的貪官哪有殺得盡的?”
陳賢樹沒有吭聲,總覺得自己被陳皎擺了一道,因為清查官紳本就是她提出來的,結(jié)果把他們套進(jìn)去,她自己卻去撿便宜掙功勞,得罪人的差事全讓他們干了,簡直欺人太甚。
兄弟倆本來就厭煩了,接到這信函更是徹底破防。
陳賢樹滿腹牢騷,想著當(dāng)初為什么不是他去平亂,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離得太遠(yuǎn),沒有搶到平亂的差事,哪有陳九娘出頭的份兒?
陳賢樹越想越覺得被陳皎算計了,就算他知道陳賢戎故意挑撥離間,還是會不高興。只要一想到淮安王喜笑顏開的樣子,他就渾身不痛快。
正如陳賢戎所說,他的心xiong確實狹隘,過分關(guān)注能得到父輩的喜歡,時時刻刻都想證明自己可以。
從小到大,他也確實做得不錯,是淮安王所有子嗣里最得寵的那一個。他深信長子是跟其他人不一樣的,得起到表率,故而言行舉止各方面都謹(jǐn)言慎行。
淮安王也確實偏寵他,但不知什么時候,那種偏寵開始變淡了,就從陳九娘進(jìn)府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