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兒子應道:“阿娘說得是,就是不知這樣的混亂還要持續到猴年馬月。”
老媼:“中原都沒收回來呢,估計還得亂。”頓了頓,“我這老婆子興許是看不到太平的那日了,但孫輩說不定運氣好。”
一家子苦中作樂,生逢亂世,當真事事不由己。
這年頭不止平頭百姓艱難,當官的也不容易,因為陳皎拿著人員名單挨著捕殺陳恩和鄭氏一族舊部,就像當初殺世家那般,一個不留。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對于她的行徑,陳賢盛并未干涉。他把妻子和一雙兒女接回府,官兵看守府邸,保一家子平安。
余家門外被官兵把守,無法外出。余崇禾憂心忡忡,聽著外頭混雜的馬蹄聲,知道余家大禍臨頭。
直到傍晚時分,昏迷中的陳恩才清醒過來,御醫說他受刺激誘發卒中,也就是現代的腦梗。
陳皎坐到榻沿,表情平靜地看著這個便宜爹,和顏悅色道:“爹醒了?”
陳恩隔了許久,視線才遲鈍地落到她的臉上,喉嚨里發出咯咯聲。他顯然氣急,想要掙扎起身掐死她,手卻麻木無力,半邊身子動不了。
陳皎露出憐憫的表情,“御醫說爹萬萬不能再生氣了,若不然病情只會越來越重。”
陳恩死死地瞪著她,話也說不利索,咬牙道:“你殺兄、弒父,有違人、人倫綱常,就不怕被、被天下人……”
陳皎打斷道:“我不怕。”又道,“我陳九娘寧愿死在中原胡人的屠刀下,也不愿死在你們這些鼠輩的算計里。”
陳恩瞪大眼睛,“孽、孽女……若早早知如此,當初,當初就該把你殺,殺了!”
陳皎失笑,“你現在殺也來得及,畢竟交州還有雍國懷駐軍,爹還可以盼著靠他們翻身。”停頓片刻,“爹千萬別氣餒,我雖然策反了沈乾敏,但雍國懷還是你的人,你還有一線生機。”
陳恩痛恨道:“你、你會遭到報應的。”
陳皎撇嘴,“我殺了上萬的胡人,遭報應也是應該的。不過爹養的那些妻妾們,聽話的我給養老送終,不聽話的送她們上路,如何?”
陳恩情緒激動,xiong腔里發出氣喘聲。
陳皎無視他的憤怒,繼續道:“至于那些哥哥弟弟們,想來他們都是孝子,也愿意為你盡孝,還是跟著你一起走,日后黃泉路上也不寂寞,如何?”
“孽、孽女!”
陳恩痛苦掙扎著又要掐她,被陳皎輕易推翻在榻上,不客氣道:“到現在爹還不明白為何會落到眾叛親離的地步嗎?
“連二哥那般不爭的人都受不了你,你為何不好生想想,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才走到今天?
“爹,你盡管放心,我一定會承你的志,把許州打下來,再逐鹿中原,匡扶漢人基業,而不是偏居一隅。
“你陳恩無法做到的事,我陳九娘可以。爹一定要好生保重身體,我不會殺你,非但不會殺你,還會仔細把你供養著,讓你好好看看你的女兒將會達到怎樣的成就。”
話語一落,忽聽許氏道:“阿英,該喂你爹服藥了。”
陳皎起身,看著陳恩笑,“還是阿娘念舊,愿意來服侍爹,有她照料,想來爹應能盡快康復起來。”
聽到這話,陳恩警惕地看向端著藥碗而來的許氏,臉色鐵青道:“我、我不用她、她來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