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裴長秀怒火沖天,大聲道:“當年若不是你們裴家,我們數百兄弟何至于命喪胡人之手?!”
裴長秀冷靜辯解:“奉丘之戰我亦在場,那時候我夫妻與父親被困商邑,得來的消息是徐中軍吃敗仗叛逃!
“敢問二位,你們有沒有棄兵逃亡?!”
胡宴怒目道:“放你娘的屁!奉丘之戰近乎全軍覆沒,最后只剩下十多人血戰。
“我們受奸人所害等不到援軍,回去了還得被砍頭,誰他娘的還敢回去復命?!”
裴長秀厲聲道:“那便是逃兵!戰場上的逃兵理應當誅!”
這話把胡宴刺激到了,當即便要沖上前揍人,被陳皎瞪了一眼,立馬規矩起來。
陳皎道:“如此說來,雙方得到的消息都對不上,這中間定有貓膩。”
裴長秀解釋道:“當時我們得到的命令是去奉丘援救,但在商邑被胡人攔截,之后聽到徐中軍叛逃,坑害手下將士的消息,我父親怒發沖冠。
“那一戰我們折損了半數將士,僥幸從胡人的圍困里脫身,回去之后我父親還病了一場,直言漢人的根爛透了,以后只能做胡人奴。”
說到這里,她的神情盡是無奈的落寞。
陳皎問道:“那后來呢,你為何流落到惠州?”
裴長秀沉默了半晌,才道:“裴家受奸人所害,全家都死絕了。”
她說得很平靜,近乎麻木不仁,胡宴嘴欠道:“該!”
裴長秀猛地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們裴家老少皆戰死沙場,這才是武將的歸宿,而你們這些逃兵枉為漢人,一輩子的恥辱休想洗干凈!”
這話委實歹毒,氣得胡宴目眥欲裂,他握緊了拳頭,想說什么,終是止住了。
裴長秀心如死灰,平靜道:“成王敗寇,我裴某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胡宴當即道:“九娘子,這樣的禍害斷不能放出去!”
陳皎不耐道:“就你嗓門大,瞎嚷嚷什么?”
胡宴悻悻然閉嘴。
陳皎看向裴長秀,說道:“把她帶下去。”
官兵上來把她帶走。
室內一時寂靜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宋青才試探問:“九娘子打算作何處置?”
陳皎不答反問:“你們對賬,可有對出個名堂來?”
宋青沉默。
陳皎:“這會兒徐都尉不在,我倒有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