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夫妻二人先是一驚,隨即激動,他們立馬跪了下去。
劉大郎也不管是不是真,紅著眼道:“天可憐見,這世上也是有公道的啊!”
說罷給陳皎等人磕頭,一個勁兒道:“活菩薩,惠州的活菩薩睜眼了啊!”
劉老婆子不明白自家兒子為何這般激動,也跟著跪下。
馬春連忙上前把她扶了起來,在她耳邊大聲道:“老人家不用跪!”
劉老婆子指了指劉大郎,有些擔憂。
馬春笑著用趙三娘的語氣道:“你們家要走狗屎運了!”
這話把劉老婆子逗笑了,咧嘴露出掉了牙的笑臉,哪怕滿臉褶子,仍舊難掩興奮。
人們進屋細說。
陳皎道明自己的來意,問劉家夫婦敢不敢再次上告到衙門,只要他們想討回自己的田地,衙門就會出手,但必須讓他們自己去走流程。
劉大郎有些遲疑,妻子陶氏苦著臉道:“不瞞九娘子,當年我們大郎在衙門可挨了不少板子,差點被打死了。”
陳皎嚴肅道:“你們且放心,衙門不會打你們的板子。”頓了頓又道,“這次上告不止你們劉家,其他被王家侵占的田地戶主,都會上告。”
陶氏半信半疑,“他們也會上告嗎?”
陳皎點頭,“會,只要敢去告,田地就能討回來。”
聽到這話,劉大郎的情緒有些激動,“若真能討回來,我皮糙肉厚的,再挨一回板子也沒什么。”
陳皎失笑。
那一刻,看著夫妻二人渾濁的眼里重新迸發出希望的光,她忽然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干一些更有意義的事。
這世道如此艱難,但她愿意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縫縫補補。
泥菩薩又怎么樣呢,總有些事情需要血性去做,她不介意做那位先驅者。
同劉家談妥后,夫妻送他們離開。臨行前二人又齊齊跪拜謝恩,陳皎受下了。
當時邊上有不少村民過來圍觀,陳皎向他們行揖禮,慎重說道:“咱們惠州的前程,可就靠諸位百姓齊心協力了。”
有人應道:“只要九娘子心里頭記掛著咱們村,愿意給我們鳴不平,咱們干什么都愿意!”
“對!九娘子若把我們老百姓放到心上,我們自然什么都不怕!”
眾人七嘴八舌,臉上不再是以前見到官員帶來的恐懼厭惡,而是親近,愿意跟他們說話,愿意親切稱呼她九娘子,而不是把她當成傳聞中的母夜叉,駭人可怖。
望著那一張張飽經風霜卻充滿著希望的臉,陳皎再一次與這個時代的人們共鳴。
她不喜歡苦難,可她喜歡在苦難中掙扎還能心懷希望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