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皎端起茶盞,失笑道:“我這哪里算是官?”
馬春:“怎么不算了,把縣令都監禁起來清查,賊威風!”
陳皎抿茶不語,馬春忽地問道:“奴婢就是好奇,家主竟然會放權給一個女郎,這可是前所未見。”
陳皎愣了愣,瞇起眼看著她憨厚的臉,冷不丁問了一句:“你知道年豬嗎?”
馬春:“???”
陳皎給她打比喻,說道:“有些豬崽得養到過年的時候才宰,但有些豬要養許久才能宰,馬春你知道其中的原由嗎?”
馬春應道:“是因為肥得慢?”
陳皎點頭,隨即露出似笑非笑。
她當然不會跟她說,養豬是淮安王的政治手段,而老百姓則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只要沒有傷到根基,割了總會再長出來。
這些“豬”若要增膘,勢必得吃“韭菜”,只要不激起民變,淮安王通常是睜只眼閉只眼,任由這群豬自主發揮。
一旦豬長肥了,收割的鐮刀就會毫不猶豫割到肥豬們的脖子上,血與肉統統進淮安王的腰包,而下面的“韭菜”們無不感恩戴德,貪官總算被屠。
他們以為日子可以過得輕松些了,可是下一頭豬又來了。
老百姓永遠都悟不透其中的道理,為什么他們辛苦努力了一輩子,彎下的腰永遠都直不起來。
而陳皎,想要借助淮安王收割肥豬的鐮刀,進行反向收割。
那個便宜爹教會她什么叫黑吃黑,而她,則會讓他領教什么叫以下犯上。
字面上的那種。
以下,犯上。
陳九娘刨墳
僅僅兩三日,吳應中就把牢里的爛賬清理干凈了。
接下來他又開始翻閱近年來已經結案的記錄,但凡有疑點的,皆扒出來重審。
去年時疫州府里下放得有錢銀補貼,陳皎從賬冊里發現可疑之處,也一并丟給他復查。
不僅如此,百姓聽聞父母官被查,有不服氣的老百姓壯大膽子二次上告。
一家姓何的夫妻原是在東街那邊靠賣豆腐為生,前兩年何大郎生了一場重病,為治病把家底掏空了。
當時他們的閨女何月年僅十四歲,主動去往士紳王家做丫鬟,簽的是活契。
那何月在王家當差半年,每月都有五百錢月例,幫家里頭渡過難關。
起初何家夫婦還能見一見女兒,哪曉得后來怎么都見不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