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得滿腹疑惑,徐昭問:“汪倪的意思是同福客棧有可能是家黑店?”
汪倪點頭。
陳皎有些毛骨悚然,因為她忽然想起水滸傳里的孫二娘,脫口道:“亂葬崗里發現被剔過的尸體,合著被他們做成了人肉包子?”
他們聽不懂“包子”這個用詞,但包了陷兒的籠餅是曉得的。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起了雞皮疙瘩。
崔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推測道:“同福客棧位于紅堂村,只怕該村的村民是曉得它底細的。”
紅堂村靠在進魏縣和隔壁龍江縣的支路,是討營生的商旅們的必經之路,聯想到山匪與黑店,當真是喪葬一條龍!
這不,陳皎忍不住調侃:“這窮山惡水的鬼地方當真藏龍臥虎,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堪稱喪葬一條龍。”
聽到“喪葬一條龍”,幾人哭笑不得,吳應中道:“看來得好生問一問鄭縣令了。”
崔玨點頭,“他是當地的父母官,對紅堂村的情形應是清楚的。”
陳皎還想問他幾句,他露出“生人勿近”的表情。
陳皎無語,還真小氣。
吳應中再次提審鄭縣令,問起紅堂村跟同福客棧的關聯。
鄭縣令連連擺手,說他不清楚二者是否有關聯,只知道紅堂村的村民受了薛良岳的照料,特別擁護他。
又說起薛良岳平時樂善好施,建橋修路,賑災施粥,深受當地百姓的愛戴。他的同福客棧挨著紅堂村,跟村民關系打得好也在情理之中。
吳應中壓根就不信他的鬼話,又要上大刑伺候,鄭縣令叫苦不迭,迫不得已全盤托出,說起自己初初上任的情形,淚涕連連。
他委屈道:“吳主記是有所不知啊,我初來魏縣,衙門里就欠下數千兩錢銀的窟窿,這還沒上手呢,就背了一屁股債。
“后來我上報到趙太守那里,他敷衍了事,也無可奈何,說要么上任,要么讓位。
“我辛苦打點,好不容易才得了這差事,哪有讓出去的道理,便硬著頭皮任了職。
“初來乍到,哪哪都不熟悉,許多時候想把魏縣的風氣整頓整頓,可是樣樣都要花錢。
“我背了一屁股債,稅收也欠了窟窿等著我填,手里的差役沒有工錢,都不愿意干活。
“你當我不想做個清官嗎?可是我沒有機會啊!這世道就是這么混賬,我若想要立足,就必須要想法子去弄錢,把衙門運轉起來。
“于是我把主意打到了商戶身上,查他們的商稅。這個時候當地士紳們見我不好應付,便設宴款待,送上見面禮。
“那薛良岳在當地是富商,我自要拿他做文章。哪曾想衙門里的人皆被他收買,我兒被他們哄著去柏堂鬼混,染上寒食散,為著柏堂里的妓子要生要死。
“我恨透了薛良岳,他就是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一步步把我拽下深淵,逼得我不得不同流合污。”
似覺傷心,他聲淚俱下,控訴自己在魏縣受到的委屈。從曾經的初心,到現在的鋃鐺入獄,每一步都是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