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頭一顫,突想起之前賭約。
父皇說的是,若是阿嫵已經和人yin奔,那自己親手斬殺阿嫵。
可如今阿嫵親口承認,已經心有所屬,這——
就在這時,那龍禁衛首領卻壓低了聲音,對太子道:“陛下另有口諭。”
太子陡然問:“什么?”
對方便低語一番,意思很簡單,景熙帝不再逼著他親手斬殺仙姑妙真,待到他閱兵歸來,一切再行商酌。
商酌……
太子咬著牙,額頭青筋畢現。
他抬起首,看向焦躁等候著的諸位將領。
他知道,自己應該承擔起屬于自己的責任,如若不然,父皇只會更加確信,阿嫵是禍水,會耽誤自己。
所以自己表現得越是在意,越會把阿嫵推向萬劫不復。
他這么想著,竟是眼眶發酸,幾乎落下淚來。
阿嫵,阿嫵,她便如這深秋柳絮,四處飄蕩,他以為他可以把她抱在懷中仔細呵護,誰知道卻險些害了她。
他深吸口氣,艱難地閉上眼。
再次睜開眼后,他眸中清明而堅決起來,徑自對著自己下屬下令。
他一面派人在延祥觀外守護,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稟他,一面又寫了一封奏折上給景熙帝,恭謹地問起關于阿嫵的安排,措辭小心。
身為景熙帝的兒子,他自然明白父皇,父皇要看他展現出儲君的資質來。
一個將來要繼承大暉天下的人,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亂了陣腳。
如今阿嫵在延祥觀,應能暫時保命,他必須先討好父皇,才有可能回來護她。
——這是此時,太子的想法。
之后無數次,太子回想起來,都是肝腸寸斷,他忍不住一次次地想,當自己做出這個決斷時,是不是在逃避,在畏懼,因為不敢去面對最怕的可能,所以忍不住把事情往好里想,于是只能安慰自己一句“不至于吧”。
阿嫵在延祥觀的日子倒是過得格外逍遙,滿觀的道姑對她畢恭畢敬的,就差跪在那里叫她祖奶奶了。
看到昔日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宋靈官,掌院以及老道姑都對自己小心翼翼,奉承著巴結著。
怪不得世人為權勢趨之若鶩,她如今所得,只是景熙帝指甲縫里漏出的一些而已,便已經足夠她心花怒放了。
阿嫵這幾日也悉心謀劃著將來的日子,她先尋了個由頭,只說要外出觀賞風景,趁機將自己之前埋下的金子挖出來,重新收拾妥當,藏在箱籠經書中。
雖然她以后跟隨在景熙帝身邊,這些金銀珠寶必然少不了,可這是她從太子那里得來的,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擁有這么多金坨坨,她還是想留著,誰嫌金子多了晃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