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葉寒卻仿佛察覺到了什么,他注視著阿嫵,低聲道:“阿嫵,別亂想了,從我們被半路攔下,你我便再無可能了。”
那時候他便意思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只能靠著阿嫵的乞憐,才能在那個男人的手中活下來,憑他自己,根本護不住阿嫵。
便是這一次得那個人的施舍,以后呢,日子還很長,這輩子還會遭遇許多,他確實護不住阿嫵。
阿嫵聽著,心便被什么蟄了一下,微微的疼。
有時候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面對現實,總歸有些哀傷。
原來光陰確實在流動,曾經的單純甜美再美好,也已經過去了,他們誰也沒辦法回到昔日的光陰。
寧蔭槐燒了茶水,葉寒陪著寧蔭槐一起用。
此時天涼了,兩個人就看著外面的落葉,喝著熱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倒是說了許多。
當提起景熙帝一事,葉寒倒是看得開:“ 阿叔,我曾經說過,我心里想娶阿嫵,這是真心話,若她嫁給我,我定呵護她一生一世,但是如今那個人竟然來了,我便再不會提及此事,會把阿嫵當做我的親妹妹看待。”
他低頭笑了笑:“我心服口服,沒什么好說的。”
寧蔭槐在氤氳熱氣中望向葉寒,他剛毅的面龐中透出一些惆悵。
葉寒解釋道:“我本來已經落在他的手中,他完全可以把我千刀萬剮,卻饒我性命,放我歸來。其實我一直在想,他這番舉動,到底是意欲何為?為何要放了我和阿嫵,如今卻又來尋。”
寧蔭槐聽著這話,自然是明白的,不過他并沒說破。
葉寒:“他要圓了阿嫵的夢,要阿嫵回來故鄉(xiāng),要給阿嫵一個圓滿。”
因為他知道,阿嫵若不能歸家,那她這一生都尋不到家。
沒有家的阿嫵便沒有心,無情無義,不會愛上任何人,她便一直困在十五歲那一年,一直是東海邊等待父兄歸來的阿嫵。
一直保持沉默的寧蔭槐,此時終于道:“阿寒,其實若單論其人,自然是世間少有的偉男兒,我并不在意他的年紀,這些都不要緊。”
他雖年長,可氣度恢弘,涵養(yǎng)深厚,心中自有一番溝壑,若不是有些年紀和閱歷,又怎么能有如此底蘊?把自己的女兒交給這樣的男人,他倒是更放心一些。
可以想見,女兒可以被包容著,寵愛著,而不至于陷入小夫妻口角爭吵鬧氣中。
葉寒:“阿叔是有什么顧慮?”
寧蔭槐蹙眉:“此人千好萬好,但唯獨一個不好,身份太過尊貴,我們蓬門蓽戶,不過東海區(qū)區(qū)一漁民,阿嫵若跟隨這樣的男人,將來有個什么我都無能為力,又何以護她?”
只是今日今時,已經身不由己,他們一家子早已入帝王彀中。
葉寒卻寬慰道:“阿叔過慮了,以我之見,皇帝和阿嫵也經歷過許多,以阿嫵往日的所作所為,按照常理早已死過千百次,但是皇帝依然對她百般容忍,甚至駕臨東海,微服私訪,對阿叔執(zhí)晚輩禮,皇帝既花了這樣的心思,將來又怎么會輕易變心?”
“皇帝本就寵愛阿嫵,對阿嫵用了心思的,如今阿嫵為皇帝孕育了龍鳳雙胎,有子嗣傍身,相信宮廷之中自有她一席之地。”
寧蔭槐沉吟許久:“你說的不無道理。”
只是他經歷外三年飄蕩,終于歸來,對于女兒昔日所受苦楚,他愧疚萬分,恨不得用盡全力補償她,疼愛她,可是轉眼間,帝王追來了,他沒法常伴這個女兒左右,以至于心生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