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打發宮娥下去,
自己躺在榻上,
看著黃花梨圍屏上的紋路,
螭龍紋的,
往日看著貴氣,今日卻覺有些猙獰。
傍晚了,
日頭西斜,
紗窗罩落下來,擋住了光,寢殿中很暗,
她也懶得讓人上燈,就這么怔怔地躺著。
這時候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會覺得這就是未來的日子。
若她病了,或有個什么不好,她會被拋棄,孩子也會被抱走,現在想想,那孩子原本也不屬于她,是她為皇家所生,那是景熙帝的。
這么胡思亂想著,便聽到外面動靜,似乎是有腳步聲。
她也沒太在意,只半闔著眸子,百無聊賴地歪在榻上。
誰知道便聽到門響了一下,之后便有腳步聲,那是軟底布鞋踩踏在地衣上的聲音。
阿嫵懶懶地動了動身子,側過臉,斜歪在引枕上,便看到了那個挺拔頎長的背影。
景熙帝。
突然間看到他,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對。
如今的他已經有了盤算,早晚有一日要自己為他殉葬。
她便不著痕跡地歪了歪身子,將臉埋在引枕中,不去看他。
左右自己病了,病了的人性情怪異一些,倒是一個很好的掩飾,等她病好了,也可以使使性子。
后面自己慢慢想通了,也就平常心對待了。
景熙帝走到榻前,看她蜷在錦被中扭啊扭的,跟只別扭的貓兒一般,偏生還將腦袋拱在引枕中蹭,軟聲悶哼著,不免失笑。
他伸出有力的大掌,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扣住她的腰,把她撈出來。
阿嫵不肯,扭著掙扎,卻沒掙脫,只能綿軟無力地倚在男人的臂彎中。
景熙帝將她整個抱在懷中,大手撥開她額前的鬢發,用手觸她的額,那額上沁涼,并不見燙。
他低聲道:“應是好了。”
當下便摟著她細細端詳。
許是病了的緣故,鬢發散亂,水眸迷朦,秾艷撩人卻又嬌憨懵懂。
他的指腹摩挲著阿嫵細膩的臉頰,眼底的憐惜不加掩飾:“好好的,怎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