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聽此,抬起眼,深深地看了陸允鑒一眼。
陸允鑒只覺得這一眼溫潤平和,卻別有深意。
秋日的山風吹來,他突感后背發涼。
景熙帝笑道:“允鑒不愿續弦,可見對亡妻情深義重,既如此,朕也不會強人所難。”
當下隨口問道:“老侯爺最近身體可好?”
陸允鑒:“托皇上的福,他老人家身子極好,硬朗得很,前些日子還親自出海捕魚了。”
景熙帝頷首:“極好,前幾日番邦進宮的上等老參,回頭送給他老人家,讓他多補著些。”
陸允鑒綻唇:“勞煩皇上惦記了。”
兩個男人這么隨口閑話家常,阿嫵已經在福泰的掩護下,跌跌撞撞地逃離,回到房中。
福泰看她面色蒼白如紙,仿佛瞬間被抽干了水分的花瓣,縱然是個太監,也忍不住心生憐惜。
他心疼地道:“五娘子,你這是?”
阿嫵抬起手來,以袖子掩面。
她心中悲愴,又覺凄涼,覺得自己怎么逃都逃不脫陸允鑒的手掌心,種種情緒之下,單薄的身體竟無法抑制地打顫。
此時福泰問起,她只能道:“適才看三郎和客人說話,我好奇看過去,誰知道三郎仿佛惱了,看了我一眼,不知為何,我心中便覺驚惶。”
福泰聽這話,嘆了聲,道:“五娘子,我們三公子的性子你不知道,往日哪個不怕他——“
帝王之威,如雷震天,萬物肅靜,不敢逾越。
若是以往,就五娘子這樣的,有一百個腦袋都砍沒了!
阿嫵原本心中便已凄惶,此時聽了福泰的話,更是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三郎一看便不是什么好性子。”
福泰跺腳:“五娘子,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我們三公子的事,不是尋常人能提的,你還是小心為好。”
阿嫵心不在焉:“是嗎?”
福泰看看四周圍,沒什么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五娘子,之前我可是說了,要你別過去攪擾三公子,結果你不聽,非要上前,這不——”
他用無奈的眼神看著阿嫵:“這不是惹禍了嗎?以后有什么話,你該聽還是得聽著。”
阿嫵聽這話,心里卻想著,自己若是不去看,還要被蒙在鼓中呢,所以以后這位福泰的話,自己是萬萬不能聽。
福泰看阿嫵不以為然:“五娘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我們伺候在三公子身邊的,凡事都是為了三公子好,三公子寵著你,我們自然也一心為你好呢。”
阿嫵不想聽福泰這一堆廢話,其實恨不得他趕緊走,讓自己清靜清靜。
不過想到這三公子的身份,她到底想試探試探,便道:“是,自然是聽你的,不過今日三郎會見的那位客人是什么人,看著倒是好生俊俏體面?”
誰知她剛說完這句,就聽一個聲音道:“哦,哪個俊俏體面?”
福泰一聽這話,簡直魂飛魄散。
這種話讓皇帝聽到,那是不要命了!
阿嫵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