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好些士卒拖拽著大大小小的火炮就竄了過來,他們根本顧不得誤傷之類的事情,有些喪心病狂的家伙,直接將五寸(一百六十五毫米)口徑的野戰炮,相隔不到三十丈架好,炮身放平,炮口直瞄向了揮劍劈砍的瘦削男子。
超過五十門大小口徑的火炮齊齊轟鳴。
八名瘦削男子身體一晃,一發發炮彈幾乎是擦著他們的身體滑過。
距離如此近,而且是放平了炮身直瞄,炮彈沒能命中這些瘦削男子,自然就飛向了四面八方的營房,落入了密集的東云人隊列中。
爆炸聲聲,火光四起,大片殘肢斷臂在火光中高高飛起,伴隨著凄厲的慘嗥聲,說不清有多少東云倒霉蛋被炸得粉身碎骨,更有十幾座營房被炸得崩塌、起火。
“真熱鬧!”刑天鯉走上了鶴鳴號。
黑燈瞎火的甲板上,幾名值夜的東云水兵,正緊張的趴在圍欄上,看著火光沖天、亂成一片的營房,他們不時猶如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一樣,指著營房,大聲的用刑天鯉聽不懂的東云土話嚷嚷著什么。
通天妙竹蕩起一抹劍芒,幾顆人頭高高飛起。
刑天鯉漫步行走在柚木制成的甲板上,柔軟的靴子底和光滑堅硬的甲板摩擦,發出輕柔細碎的聲響。他來到了巨艦的中部位置,在這里,他的神魂之力完全展開,恰恰可以將這條六十丈長的大家伙整個籠罩在內。
他當然不懂艦艇的內部結構什么的,但是在神魂之力的掃描下,這條鶴鳴號的所有一切,都在他的神魂視界中一覽無遺。
他帶著大黑狗,打開一扇又一扇艙門,沿途擊殺了十幾名頗有警惕心的東云水兵,來到了被重重裝甲護在中心位置的彈藥艙。
一包包絲綢包裹的發射藥,一枚枚巨大的艦炮炮彈,整整齊齊的排列在艙房內。
相比于極西百國的洋鬼子們,東云海軍是后起之秀,真正發家,也就是最近二十幾年的時間。但是他們的水兵素質很高,彈藥艙打理得干干凈凈,就連最偏僻的旮旯角里,都打磨得油光水亮,見不到什么灰塵。
“這群,該死的島奴!”大黑狗吐著舌頭,剛剛吐了一口黑狗血,他用力過猛,舌頭上咬出來的傷口有點大。
“他們,的確很該死?!毙烫祯幧钌畹奈艘豢?,他抬起頭,輕聲的哼起了一首大玉朝江南地區的民謠——‘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大黑狗一臉扭曲的看著刑天鯉,他想不通,剛剛路上宛如切菜一樣干掉了一批東云水兵的刑天鯉,居然還有這樣的童心。
“你小子,中邪了?”終于,大黑狗用自己的知識儲備,闡述刑天鯉突兀的行徑。
“想起我娘了?!毙烫祯幫O潞叱?,從袖子里取出了一捆導火索和一些雷管之類的玩意,在彈藥艙內布置起來:“道爺很小、很小的時候,老爹在外面領兵打仗,我娘帶著我,夜里乘涼的時候,就老給我唱這些歌?!?/p>
“道爺的老爹么,不管他,富貴人家子弟,從小沒吃過什么苦頭的?!?/p>
“但是道爺的老娘么,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其實,也都忘了道爺的外婆長什么樣子,畢竟從小就被賣了不是?”刑天鯉抿了抿嘴:“她想要我封侯拜相,所以,道爺要努力啊。拜相有點艱難,封侯可以試一試的?!?/p>
大黑狗瞪大眼睛,喃喃道:“嗯,那歌,是你娘給你唱的?嘖,都說江南女子是細糠,老子的狗娘,小時候就給老子說些黃皮子討封啊,狐阿娘上身啊,黑貓跳大神詐尸之類的玩意兒……啊呸!”
大黑狗饒有興致的看著刑天鯉布置,突然好奇的問:“喂,你還沒說,你爹貴姓?你爹究竟是誰?。看笥癯茴I兵打仗的可沒幾個人。最近一甲子,在外統兵的將領,也就是當年黑婆羅洲的新軍那一伙子。”
刑天鯉微笑,他將一枚雷管插進一包發射藥,回頭向大黑狗點了點頭:“等道爺多攢點功勞吧,這事情,鬧不好,事后還是要織造處給我做主的。”
輕嘆了一聲,刑天鯉輕聲道:“道爺還沒下定決心?!?/p>
刑天鯉冷冽一笑,大黑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喃喃道:“你小子,蔫壞,不是個好東西,不過,老子喜歡?!?/p>
溜溜達達的在彈藥艙內轉了一圈,大黑狗歡天喜地的跑到角落里,翹起了后腿。伴隨著‘稀里嘩啦’的水聲,大黑狗笑道:“得了,回去讓老爺子給老子也記一功,大玉朝這么多忠臣良將,能夠在東云人的主力艦上撒尿的,老子可是開天辟地第一個!”
手指一點,一縷火光噴出,導火索開始‘嗤嗤’燃燒。
刑天鯉一聲唿哨,帶著大黑狗撒腿就跑。
一人一狗腳下抹油般竄上了甲板,順著舷梯下了船,在刑天鯉的帶領下,又專門找黑暗角落無人之處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