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有點熱了,殷忻披散著頭發,穿著單薄的中衣,猶如市井無賴漢一般,一只腳踩在地上,一只腳踩在大椅上,搖頭晃腦的哼著下流的小調,不時伸手抓一塊油膩膩的肉食塞進嘴里大口咀嚼,端起八錢的小酒盅‘哧溜’喝一口小酒,那小表情簡直是滿足到了極點。
大堂內,七八個用了寶林處的帖子,從焚天城的頂級青樓里請來的當紅花魁,正扭扭捏捏,一臉糾結和惆悵的唱著極香艷的曲子。
這些花魁們,一個個表情別扭,動作也是別扭到了極致,嗓音更是別扭得,好似聲帶都打結了,唱出來的調子,沒有一點點香艷撩人的味道,反而怎么聽著怎么像是在哭喪一般。
須知道,她們是焚天城最頂級的青樓,最當紅的花魁。
她們要溫婉一點,可以唱‘楊柳岸曉風殘月’。
她們要豪放一點,揮動鐵板高呼‘大江東去浪淘盡’,也是可以的。
她們可以吹洞簫,可以彈素琴,可以奏琵琶,甚至如果有客人格調殊異的,她們也能拉起二胡,配合客人的心境,奏一曲‘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偏偏她們做夢都沒想到,堂堂大玉朝的皇帝陛下,居然把她們叫過來,盡是讓她們唱這些下三濫的半掩門、暗窯子里的老姑娘們,才會唱的什么‘小寡婦上墳’之類的淫詞濫調。
你可是皇帝陛下?。?/p>
雖然你披散了頭發,但是誰看不出來,你腦殼后面,那小小的九縷頭發須子呢?
偌大的大玉朝,能夠蓄九條辮子的,除了喪心病狂的反賊,也就只有皇帝一人!
而且,說實話,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就算不看辮子,誰還認不出你這張臉???
你可是皇帝,你怎么能聽這些東西?
當然,皇帝陛下什么身份,您要是樂意聽呢,更下三濫的曲子,這些花魁姑娘們,也不是不能唱,問題是……
殷忻昂起頭來,大聲嚷嚷道:“哎?你們這些姑娘家家的,怎么一個個搞得好似娘病爹亡故,弟弟黃賭毒,全家走投無路,無奈誤入歧途的可憐人一般?”
“你們可是焚天城最頂級的紅牌子姑娘,讓你們唱‘小寡婦哭墳’,不是讓你們真個給朕……給老子哭墳?。 ?/p>
“唱啊,唱得開心些,熱烈些,笑容燦爛些,身子搖晃起來,小屁股蛋跳起來!哎,那邊的樂師,你們這群丫頭也都苦著臉做什么?老鴇子沒給你們月錢?還是昨晚上沒吃飽飯???”
“老子讓你們來唱曲子,又不是不給……那個……錢?”
殷忻眨巴眨巴眼睛,朝著身邊的幾個心腹太監看了過去:“沒給錢?”
幾個心腹太監干笑,一名老太監湊了上來,低聲嘟囔道:“老爺,這個,最近,的確是告饑荒了……咳咳,這兩年咱們經常去光顧的幾個苗圃,那些喪天良不知道忠君報國的苗圃,全都關門不做買賣了。”
“還有,那些衙門么……從去年開始,就防范著那些甲子行走呢,太后老圣母懿旨,各大衙門封賬,所有的銀子調撥,都要她老人家親筆批示,才能提出錢來。”
殷忻緩緩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我們叫她們來唱曲子,是真沒給錢???”
頓了頓,抓了塊豬大腸塞進嘴里,殷忻喃喃道:“還是魯菜的味道純正啊,講究一個食材的原味。呃,欠了多少錢了???”
老太監干笑:“總能有十七八次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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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忻之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