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老師就辭職了,具體去了哪兒我也不清楚。”秦榛吃飯慢,剛喝光最后一口湯,慢條斯理地回憶,“據(jù)說是下場挺慘,還蠻痛快的。”
“誰問您那老師怎么樣了啊?!”溫聽簡直急得要命,抓狂道,“我是說您和師母!”
“后來……我們就在一起了。”
回想起年少時代,他臉上的笑容如同湖面落入碎石,一圈一層泛起漣漪,“就在我高考完的那個暑假,家里原本打算送他出國深造的,但他……和我確認(rèn)關(guān)系后就放棄了這條路,復(fù)讀一年和我考去了同一所大學(xué),我學(xué)生物,他讀經(jīng)濟。”
“再后來就很平淡了,我讀研讀博,進入大學(xué)當(dāng)老師,他接管家里企業(yè)做老板,我們買車買房,一路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其實年少時約定的終點比現(xiàn)在還要遠,但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長大了,有能力也有勇氣去面對坎坷了,卻反而不如從前堅定了。”
“老師……”是在聽旁人的事,不知怎的,溫聽感覺心也像是被攥緊了,揪得酸疼。
“大概是從前的選項就像試卷那樣只有四個,現(xiàn)在多了很多,我就不再是他唯一的選擇了。”秦榛似是無謂地笑了笑,眼底卻漫上淺淺水色,“沒關(guān)系,好壞加加減減,等到這張試卷扣到零分,我就會走。”
飯點一過,食堂人群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還了餐盤后秦榛催著溫聽去上課,自己則往實驗室走。
路過途徑學(xué)校的舊式花園,玻璃溫室里錯列堆放著許多花盆,在周遭的秋意圍繞下開出一塊盛放之地。
他愛養(yǎng)花,于是停下來拍了幾張照片,準(zhǔn)備回去研究研究栽培方法,才想起還問候過江季聲有沒有吃午飯,忙打開聊天框查看,果不其然又和往常一樣。
“吃了,下午不回家。”
算了。秦榛想了想,沒有再回。
一整天的大課下來,大腦褶皺都要展開了。放學(xué)后溫聽累得沒力氣再回實驗室,背著書包打車離開了學(xué)校。
到達餐廳時他邊揉著太陽穴邊落座,對面的人剛好放下了菜單,眼眸含笑,卻遮不住銳利:“怎么了?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
“今天滿課,屁股都坐麻了。”溫聽趴在桌上直哼哼,燈光灑落在頭頂,將棕黑的發(fā)絲映出暖黃光斑,看上去像只曬日光浴的可憐動物,“好累,阿聲哥哥快幫我注入能量。”
“這又是什么年輕人的新說話方式嗎?”江季聲輕挑了挑眉,嘴角揚起更深的弧度,故意逗他,“那我該怎么做呢?我們好像還沒到那一步。”
“哎呀,你想哪里去了!?”溫聽聞言羞惱地捂住臉,卻把頭湊得更緊,仿佛討寵的小狗,“摸摸我吧。”
“還真是容易滿足。”江季聲伸出手覆在他腦袋上揉了揉,大拇指順著攀上他側(cè)臉,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摩挲著,又將菜單遞到他眼前,“點了些你平常愛吃的,看看還有沒有要補充。”
“嘿嘿,你點的我都愛吃。”他目光飛快掠了一眼,心滿意足了,邊摸肚子邊絮叨,“其實我還不太餓呢,午飯是和老師一起吃的,因為上午是老師的課,所以就搭伙去吃飯啦……老師說我的論文進展很順利,不出意外很快就能發(fā)刊呢!”
“很厲害。”江季聲話少,向來只做聽眾,并適時發(fā)出一些鼓勵與贊賞以表專注。
“我老師才厲害呢!和他比起來我就是個小菜鳥。”溫聽使勁搖了搖頭,“老師可是最年輕的副教授!在核心期刊上發(fā)表過好多研究……”
“哦?”平日朝夕相處慣了,江季聽還沒從旁人視角真正了解過秦榛,而他只是轉(zhuǎn)了轉(zhuǎn)杯盞撇去茶沫,聲音里聽不出太多探詢的興趣,“是嗎。”
“當(dāng)然!”溫聽顯然更激動,越說越起勁,“不僅如此,老師對我可好啦!人長得好看不說,還溫溫柔柔的,今天中午排隊打飯時還被學(xué)生搭訕了呢……真不知道他男朋友是有什么毛病,放著這么好的一個人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