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秦榛趴在電腦前昏昏欲睡,忽地被電話鈴聲驚醒。他接起,是主任打來的,說自己已經到學校了,要他現在來辦公室。
他于是忙拍了拍額頭令自己清醒,拾起桌上報告和數據排成的文件夾,抱在懷里朝外走。
主任辦公室在一樓西北角,與會議室相接,他穿越層層走廊樓梯,困意被一路的冷意基本消散了,立定在門前抬手叩了叩。
“請進。”里頭傳來聲音。
地面滿鋪著柔軟的毛毯,踩過不聞一絲響動。進門時戴彬正站在窗前,房間里光線昏黃似無,偶有雷閃將他側臉照亮,又幻滅,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在轉身時才掛上和藹。
“小秦來了啊,等久了吧。”戴彬招呼秦榛坐到沙發上,提壺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上好的正山小種,嘗嘗。”
秦榛禮貌地笑了笑,礙于從前的陰影本不想喝,但戴彬此刻目光灼灼地直望著他,他只好硬著頭皮捏起茶盞,抿了一小口又很快放下,恨不得敬而遠之:“的確是好茶。”
戴彬看了眼見少的茶水,倚回靠背。
“戴主任,這是我們這次項目的進展,請您過目。”秦榛將文件夾遞上,和緩解釋道,“目前已經與學院要求的進度保持一致,關于……”
而戴彬卻抬手打斷,并指了指報告中的一處問:“這里是什么意思?做過相關可行性分析嗎?”并將文件舉著給秦榛看。
光線太暗了,秦榛俯身湊上前,無論如何揉眼都難以看清,一籌莫展時又聽見他說:“不然你到我旁邊來吧,這樣看得清楚。”
秦榛點了點頭,繞過茶幾站在他身側,彎下腰認真注視了片刻,終于看清了他手指向的內容,發現那里用楷體端正書寫著,敬請斧正。
“這……”
秦榛還未猜出他想表達什么,他就已將手伸到了他腿側,順著往上掰住他胳膊,將他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拽。
秦榛反應不及,腳下一滑,徑直跌入他懷中,再想掙扎時就被臂彎箍緊了,同時綿軟的感覺鋪天蓋地襲來,像是四肢百骸都被安了抽氣泵,力氣極快流失著,直至真空。
茶水果然有問題。
“放開!!!”他掙脫不得,反而被越抱越緊,同時感受到自己膝蓋正頂著的某處正在興奮地翹首,情急之下用手肘搗向戴彬逼近的臉,在他吃痛時迅速爬了起來。
可藥效逐漸發作,秦榛踉踉蹌蹌地躲開,沒幾步就又跌在了沙發旁,而戴彬捂著下巴又走近,揪起他頭發猛地往茶幾上撞。
他尖叫一聲,劇痛過后,溫熱的血意染透了眼眶,又順著臉頰匯入發叢。
窗外電閃雷鳴,驟然砸下雨滴,形成一道密閉隔絕的水幕,眼前人與背后高大的陰影幾乎融為一體,仿若暗夜提著頭顱穿梭林間的惡魔。
秦榛隨著戴彬走近的腳步不斷后退,直到無路可退,只能強壓著顫音對峙:“在學校騷擾毆打同事……你是瘋了嗎?覺得我不會報警嗎?”
“本來沒打算用強的。”戴彬按了按手指,指節咔咔作響,笑容在此刻愈加猙獰,“可你太聰明了,竟然沒怎么喝水,不然現在你早就不是這副樣子了。”
他蹲下,按住秦榛肩膀往后一推,幾乎毫不費力就將其推倒在了地上,手握住他細頸將他順勢壓住,加注的力道極大,仿佛真的想讓他死。
秦榛雙手扒著他虎口想把他推開,痛苦地仰頭試圖喘息,但窒息感猶如徹骨的冰湖,將他朽木般的軀體逐漸吞沒。
眼前光點慢慢放大,幾乎占據全部視線,疼痛過后是無邊的麻木,他感覺到自己在墜落,除了墜落,已經別無選擇。
快要失去意識時,戴彬忽然松開了手,他終于得以呼吸,猛咳扯出的津液順著嘴角淌出,狼狽但聲嘶力竭:“你……如果真敢這么做,我現在殺不了你……以后也會殺了你!”
“放心,我對那一套不感興趣,更何況你我共事多年,我對你只有憐惜。”戴彬撿起散落在地的文件,放到他身前,面露玩味,“比起那么做,我更喜歡看見你跪在腳邊求我的樣子。”
“……什么意思?”頭腦愈發眩暈,秦榛用力掐著手背,強撐理智。
“數據我早就看過了,不僅這些,還有你接手項目到現在所有原始資料,我這里都有。除去學術上的東西,小到求學從業經歷,大到家庭社會關系,甚至是性取向,我也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