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走路總感覺虛浮,像飄在霧里似的,沒注意差點撞到人,手里的香檳灑出幾滴,洇透了袖口。
他慌忙道歉,剛抬頭,一塊淺米色的手帕搭在了腕上,面前人正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秦教授。”溫吟知從善如流地幫他擦去酒液,隔著布料,肌膚暖意灼灼,“又見面了,好巧。”
“啊,溫先生。”他還惦記這剛才的烏龍,目光在溫吟知身上迅速掃了一圈,還好沒潑到,松了口氣,展出笑顏,“上次一別,沒想到還能在這里遇見您。”
“對啊,算上上次我們已經見過兩面了。”溫吟知走在他身旁,同他來到餐臺,就著話題繼續攀談起來,“所以秦教授就別再對我說敬語了,聽上去感覺自己老頭似的。”
秦榛被他逗笑:“哪有的事,那我不說了,畢竟溫先生看起來比我年輕許多呢。”
兩人交換了年齡,卻是溫吟知要大一歲。
“這個奶油慕斯是請了甜點師專門做的,我弟弟很愛吃。”溫吟知拿起一盤,連刀叉都遞給秦榛,又攔住侍應生打包了一份,“本想帶著他一起來,他說學校里忙走不開,拜托我一定帶了回去,二十好幾了還像個小孩子。”
秦榛聞言赧然:“……是我最近請了病假,工作都壓在他一人身上,委屈他了。”
“病假?你怎么了?”溫吟知問完才覺冒犯,眼神飄忽忙找借口,看到他手里的蛋糕,宛如救星般指了指,“剛給了你這個,若吃了再加重就不好了。”
“沒關系,已經基本痊愈了。”他用銀叉扎起一小塊放入口中,奶油的綿軟中和了慕斯的冷意,是熟悉的味道,如今卻已記不起了,不過的確很好吃。
“小聽是學生,多干點活不要緊。再者他前不久和我聊過這事,說自從讀研之后慢慢開始喜歡這個專業了,倒令我蠻欣慰的。”溫吟知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免得被發覺自己剛才的失態,“他在家驕縱慣了,我和父母對他也沒太大期許,只盼著他能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就好,但既然做了選擇,就要認真對待。”
秦榛真誠地贊許道:“他的確是個很優秀的孩子,看得出是在家風中耳濡目染的結果。”
聊了半天,兩人的交流都只圍繞著溫聽展開。溫吟知關心弟弟不假,但此刻真的很想說點別的,苦思許久才終于說:“剛剛聊得盡興,忘了問你怎么會來參加這場宴會。”
這里分明就是借著賞光由頭的生意場,秦榛是學者,怎么看都不搭界。
“我陪愛人來的。”
很奇怪,秦榛說這話時音量壓低了好多,視線穿過人海,遙遙定格在一人身上。男人側對著此處正與人碰杯,身形高大頎長,輪廓銳利俊朗,臉上掛著精明的笑。
溫吟知順著看去,一時不知該驚訝哪個:“……江季聲?”
愣怔中,江季聲已經來到身邊,將喝空的酒杯放在臺上,順手拿走了秦榛手里的,胳膊從背后伸過,攬住了他細腰,往自己懷里帶了帶,語氣有些冷硬:“這位是?”
秦榛被他掐得疼,不由得皺眉,但還是乖乖介紹:“溫吟知先生,我學生的哥哥。”
他臉色頓時一白,搭在秦榛腰上的手下意識松開了。
“江總。”溫吟知照例同他禮貌握手,“早聽聞過您在生意場上的風采,因產業涉獵不同,今日才得一見,真是幸會。”